華山之巔的晨霧還未散儘,九靈盟的鎏金牌匾已被朝陽鍍上一層金邊。
山門前的紅綢被風卷起,掃過李雲飛腰間的青竹笛,發出沙沙輕響。
"盟主,各大門派的人都到齊了。"慕容雪攥著他的衣袖,指尖微微發顫。
這小妮子今早特意換了件月白襦裙,發間彆著她親手編的桃花簪,可此刻眼尾卻泛著薄紅——昨夜她蹲在偏殿熬了半宿,給每個門派的請帖都係了金絲穗子。
李雲飛低頭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怕什麼?
你準備的桂花酒,連少林的空聞大師都誇香。"他轉身望向台階下的人群,百來號人或坐或立,其中不乏白眉垂胸的各派掌門,也有腰懸利劍的青年才俊。
蘇媚倚在廊柱上轉著軟劍,蛇形劍刃映出她微抿的唇線——這丫頭向來敏銳,此刻耳墜子都不晃了,顯然察覺到了什麼。
"李盟主好大的威風啊。"
聲音從人群中炸開。
風無痕穿一身玄色勁裝,從前總跟在李雲飛身後的利落寸頭,如今卻散著,像團亂草。
他手裡捏著封黃絹密信,指節發白:"九靈魔帝的遺物,竟成了盟主信物?"
場中霎時靜得能聽見鬆針落地的聲響。
李雲飛腰間的青竹笛突然輕顫,蘇青竹的聲音在他識海響起:"小心,這是針對青竹笛的局。"他望著風無痕眼底的陰鷙——三個月前在終南山,這小子還紅著眼眶說"這輩子跟定你",如今倒像是換了個人。
"風副盟主這是何意?"林詩音踏前一步,華山劍穗在腕間繃成直線。
她今日特意沒束高髻,長發用九靈盟的銀環鬆鬆挽著,本是想顯得親和些,此刻卻冷得像華山雪頂:"青竹笛是我親手從魔教地牢裡取出來的,怎會是魔帝遺物?"
"詩音姑娘可知,當年九靈魔帝最善用笛音控蠱?"風無痕突然撕開密信,泛黃的絹帛上繪著個青竹纏九蛇的圖騰——和李雲飛笛身的紋路分毫不差,"這是我在天機門密卷裡翻到的,魔帝隕落後,青竹笛便不知所蹤。
李盟主,你說你是天命所歸,可這笛子,分明是魔種!"
"放肆!"蘇媚的軟劍"唰"地出鞘,蛇頭劍鍔吐著信子。
她本就穿得妖冶,月紅紗裙下露出一截雪白腳踝,此刻卻像被點燃的火:"就憑一張破圖?
你當我們是三歲孩童?"
"不是破圖。"
影刃的聲音像淬了冰。
鐵衣衛的玄甲在晨霧裡泛著冷光,三百人呈半圓將華山台圍住,刀刃出鞘的嗡鳴連成一片。
影刃站在最前,臉上的銀色麵具遮住半張臉,隻露出緊抿的薄唇:"鐵衣衛接到密報,九靈盟私通魔教餘孽。
李盟主,跟我們回詔獄說個清楚。"
李雲飛突然笑了。
他伸手按住蘇媚的手腕,軟劍的寒氣透過掌心往骨頭裡鑽。
三個月前在天魔教總壇,這丫頭為救他擋過三刀;上個月在華山,林詩音為他接了玄機子的"破玉掌";昨夜慕容雪縮在他懷裡,說"要是他們都不信你怎麼辦"時,睫毛掃得他下巴發癢。
"各位掌門。"他鬆開蘇媚,往前走了兩步。
晨風吹起他的衣擺,青竹笛在腰間輕響,"我李雲飛,三個月前還是個被追債的混混。
是蘇姑娘從魔教手裡救我,是林姑娘教我華山劍法,是慕容公主用金瘡藥替我裹傷。
九靈盟的旗子,是我們用命換來的。"
"少裝可憐!"羅刹門的大弟子拍案而起,他臉上有道刀疤,正是半月前李雲飛替他治好了毒傷的那個:"誰知道你是不是用妖法迷惑她們?"
林詩音的劍"當啷"墜地。
她望著那個曾跪著求她救師兄的青年,眼眶通紅:"你...你前日還說九靈盟是..."
"住口!"玄機子從人群後走出。
他穿一身青衫,腰間掛著串菩提子,倒像個雲遊的方外之人,可眼裡的冷意卻像淬了毒:"李盟主,你若真無辜,跟鐵衣衛走一趟又何妨?"
"妨。"李雲飛突然反手抽出青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