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卷著細沙掠過腳麵時,李雲飛正低頭替慕容雪理了理被吹亂的鬢發。
他指尖剛碰到那縷垂落的青絲,忽然聽見頭頂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像極了小時候在廢品站,踹翻整箱啤酒瓶的動靜。
"阿飛!"蘇媚的驚呼聲幾乎同時炸響。
李雲飛猛地抬頭。
天際那道曾在幻境裡見過的白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成深紫色旋渦。
旋渦中心裂開蛛網狀的縫隙,每道縫隙都泛著幽藍電芒,像極了被巨手生生扯開的天幕。
林詩音的華山劍"錚"地出鞘,劍尖直指天空,劍氣掀起她的發尾:"是空間亂流!"
話音未落,一隻半透明的利爪從裂縫中探出。
那爪子由無數纏繞的音波構成,每根指尖都凝著刺耳鳴響,所過之處空氣都泛起漣漪。
利爪重重拍在眾人方才離開的殘殿石台上,"轟"的一聲,整塊青石板碎成齏粉。
"夢魘獸!"蘇青竹的聲音突然在李雲飛識海炸響,"這是九靈之主用執念喂養的音波獸,專撕精神屏障!"
李雲飛感覺後頸汗毛倒豎。
他記得蘇青竹說過,九靈之主擅長以音入道,能操控聲波殺人於無形。
此刻那獸爪每動一下,他太陽穴就突突作痛,像是有人拿細針在紮。
蘇媚的天魔舞裙無風自動,她咬著唇後退半步,卻反手扣住李雲飛手腕:"我護著你!"
"不用。"李雲飛反手攥住她發燙的掌心,另一隻手悄悄勾住林詩音遞來的劍穗。
慕容雪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側,冰涼的指尖按在他後心——這是她用皇室密術給他輸真氣的姿勢。
四人掌心相抵的瞬間,他突然想起石台上那句"欲啟源核,需曆三劫",喉間湧上股熱流:"三劫來了,正好。"
空間裂縫"刺啦"一聲完全撕開。
玄色龍紋長袍的身影踏著音波走出。
他每一步都踩碎一片虛空,玄色衣擺翻湧如墨海,眉心一點朱砂色靈音印記,正隨著呼吸明滅。
當那雙鎏金瞳掃過眾人時,李雲飛仿佛被雷劈中——這雙眼睛,和幻境裡那個抱著白芷殘魂痛哭的男人,一模一樣。
"你體內有我的氣息。"九靈之主的聲音像古鐘轟鳴,震得人耳膜發疼,"千年前我自碎靈核封印天道,如今靈核將啟,我的轉世,該回家了。"
"靈音道初代祖師!"蘇青竹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震顫,"他當年為鎮壓上古魔音自廢修為,怎麼會......"
李雲飛隻覺喉頭腥甜。
他能清晰感覺到,體內有什麼東西在沸騰——不是蘇青竹灌輸的內力,而是更古老、更洶湧的力量,像沉睡千年的獸被喚醒。
他踉蹌一步,蘇媚立刻托住他腰,林詩音的劍穗在他掌心勒出紅痕,慕容雪的真氣如暖流注入,才勉強穩住身形。
"又是這張臉......"
淡紫色幽魂從九靈之主身後飄來。
白芷殘魂的身影比之前更淡,卻多了幾分鮮活的癡纏。
她飄到李雲飛麵前,指尖輕輕撫過他眉骨,聲音裡帶著千年執念的顫抖:"他說要帶我去看忘川的花,說要為我重鑄靈核......阿淵,是你嗎?"
"白芷!"九靈之主突然暴喝。
他周身黑霧翻湧,玄色龍紋瞬間變成暗紅,"你該記得,是他害你魂飛魄散!"
李雲飛腦子"嗡"地炸開。
畫麵碎片如潮水湧來:雪夜的竹屋,白芷捧著藥碗笑;懸崖邊,他或者另一個"他")握著白芷的手哭;最後是漫天紅光裡,白芷的魂魄被靈核碎片絞碎時,那句"阿淵,我信你"......
"阿飛!"蘇媚掐他虎口的疼意讓他回神。
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流下血淚,三雙帶著溫度的手正拚命往他體內輸送真氣。
林詩音的劍在顫抖,劍尖卻始終指著九靈之主;慕容雪的步搖歪了,珍珠鏈子纏在他手腕上,像道溫柔的鎖。
"靈音共鳴·共感形態!"李雲飛咬著牙低喝。
青竹笛突然從他懷中飛出,笛身流轉的青光裹住四人。
他能清晰聽見蘇媚的心跳如擂鼓,感知到林詩音掌心的薄繭,甚至聞到慕容雪發間的沉水香——他們的五感,通了。
"好燙。"蘇媚突然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