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裡的營地還飄著殘火的焦香,李雲飛剛把最後一塊烤野兔撕給蘇媚,林詩音突然按住他手背。
她的指尖沾著桂花糖的甜膩,此刻卻冷得像浸過冰泉:"阿飛,聽。"
風裡裹著極細的弦響,像春蠶啃食桑葉,又像千根銀針擦過石麵。
李雲飛的後頸瞬間繃直——這是淬了麻藥的透骨釘破空聲,和三個月前他們在幽影穀突圍時遇到的暗器手法如出一轍。
"護好詩音!"他反手將林詩音拽進懷裡,青竹笛已旋在掌心。
笛聲乍起時,第一波箭雨正劃破暮色,鐵簇泛著幽藍的光,竟全是喂了毒的。
蘇媚的銀鈴突然炸響。
她水袖翻飛卷住三支箭,指甲尖彈出三寸銀刃,旋身擋在兩人側方:"瘋狗追上門了?"話音未落,第二波箭雨從左側山壁傾瀉而下,這回竟混著帶火的流星錘,砸得篝火劈啪亂濺。
"退到石崖下!"夢芷·影的白衣掠過眾人頭頂,她單掌拍在地麵,震得碎石飛濺,恰好替林詩音擋住從腳邊竄來的淬毒飛鏢。
這位向來冷臉的殘魂戰士此刻瞳孔收縮如針尖,盯著箭雨來向:"是靈樞閣的"天羅地網"陣——能同時封鎖九宮方位。"
李雲飛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靈樞閣是他們上月剛收編的小門派,門主風無影還在三天前拍著他肩膀說"九靈盟主,這靈泉的消息我隻信你"。
他望著漫天箭雨裡逐漸清晰的黑衣人裝束,心口像壓了塊燒紅的鐵——那些玄色勁裝的衣領上,都繡著靈樞閣特有的青銅齒輪紋。
"風無影!"蘇媚突然尖叫。
她的銀鈴被箭簇削斷一根,發間珠釵亂顫,"你個背信棄義的王八蛋!"
箭雨驟然收勢。
穿月白儒衫的男人從左側山梁緩步而下,腰間玉牌在暮色裡泛著冷光——正是靈樞閣門主風無影。
他手中握著本該在靈泉深處鎮壓邪祟的玄鐵劍,劍身上纏著墨色霧氣,每走一步,地麵便裂開蛛網狀的細紋。
"李兄。"風無影抬頭,眼神卻不像從前那般清冽。
他眼白裡浮著血絲,瞳孔深處翻湧著墨色旋渦,"你總說靈核是累贅,可你知不知道,它在我體內發燙的時候,我連呼吸都帶著力量?"
"你被白芷蠱惑了!"林詩音從李雲飛身後探出半張臉,她發間的玉簪閃著幽藍微光,正是前日剛從靈泉底尋到的第三枚靈音信物,"那日在神壇,我見過這種黑氣!"
風無影的手指驟然掐進劍鞘,指節泛白:"我比任何人都懂你,阿音。
隻有我能承受靈核的力量,隻有我......"他突然笑起來,笑聲裡混著兩種音色,一種是他熟悉的清朗,另一種沙啞得像刮過砂紙,"我們本就該合為一體,你忘了嗎?"
夢芷·影的腳步突然頓住。
她望著風無影後頸浮現的暗紋——那是朵半開的曼陀羅,和白芷殘魂額間的印記分毫不差。"他被殘魂寄生了。"她的聲音比山風更冷,"印記在命門穴,直接操控了他的識海。"
"布陣!"林詩音指尖快速結印,足尖在地麵點出七道淺痕。
華山七星陣的青光應聲而起,將四人護在中央。
她的額頭沁出薄汗,卻仍咬著唇對李雲飛笑:"撐住,我能拖半炷香。"
李雲飛的喉嚨發緊。
三個月前在寒潭救林詩音時,她也是這樣咬著唇,說"我還撐得住"。
他握緊青竹笛,笛聲裡混著哽咽:"老風,你替我擋過幽影使的淬毒刀,替詩音熬過夜涼的藥......"
"住口!"風無影的玄鐵劍突然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