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芷·影的身體突然像被無形的手攥住,脊背拱成一張彎弓。
她後頸的曼陀羅暗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從鎖骨爬向咽喉時,皮膚下竟滲出細密的黑血,在月光裡泛著妖異的紫。
"阿飛!"蘇媚剛扶住李雲飛的手突然收緊,指甲幾乎掐進他腕骨。
她能清晰感知到,從夢芷·影體內翻湧而出的氣息,與那日在封靈陣裡被絞碎的白芷殘魂如出一轍——但更冷,更沉,像從地底千年寒冰裡淬過的刀。
李雲飛的靈核突然劇烈震顫,青竹笛在袖中發出蜂鳴。
他望著夢芷·影扭曲的麵容,忽然想起阿婆臨終前握著竹笛說的話:"這笛子不是李家的,是李家守著的。
根下麵壓著的東西......"話音未落,夢芷·影喉間溢出一聲破碎的嗚咽,白衣身影從她心口蒸騰而出。
那是白芷。
但又不是他曾見過的白芷。
她的眉眼仍是記憶裡的溫婉,可瞳孔卻像被墨汁浸透的琉璃,泛著空洞的灰。
衣袂無風自動,每一縷褶皺裡都滲出黑霧,落在地上便腐蝕出焦黑的痕跡。
"李雲飛......"她開口時,聲音像兩塊磨盤相擦,"你終於回來了。"
李雲飛心口一震,靈音雙刃"嗡"地出鞘半寸。
他記得三個月前在歸墟入口,自己用竹笛引動靈核共鳴,明明將這道殘魂封印進了靈音碑的最深處。
可此刻她站在這裡,氣息裡卻混著一絲......竹笛最底層的、連蘇青竹都未曾提及的古老力量。
"你不是她。"李雲飛咬著牙後退半步,將蘇媚和林詩音護在身後,"你已經被我封印了!"
回答他的是一聲尖嘯。
從山穀另一側的迷霧裡,歸墟殘影如墨色毒蛇般竄出。
它不再是之前零散的黑影,而是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與白芷殘魂遙遙相對,兩股陰寒氣息相撞,在半空炸出幽藍的電弧。
"這不是巧合!"風雷子的聲音帶著驚惶,他本盤坐在山岩上觀戰,此刻卻踉蹌著站起來,長須被氣浪掀得亂飛,"她們是被某種更高意誌喚醒的!
老東西活了百年,從未見過殘魂能這般......呼應!"
靈音守的石質手指深深摳進地麵,原本溫潤的玉色表麵裂開蛛網狀細紋:"歸墟......在借白芷之身重塑自身。
她的殘魂裡有當年封印歸墟時的靈媒之力,足夠讓那怪物......"
"閉嘴!"蘇媚突然低喝。
她的眼尾泛起妖異的紅,指尖魔氣如活物般纏上腰間的銀鏈。
天魔舞·極·血祭的代價開始顯現——她的唇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成青白,可周身魔氣卻暴漲三倍,形成一道血色屏障,將撲向李雲飛的白芷殘魂生生撞開。
"詩音!"蘇媚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黑血,轉頭對林詩音喊道。
後者正雙手結印,七星劍懸浮在半空,劍尖垂下七道金繩,將歸墟殘影的行動軌跡死死鎖在直徑三尺的範圍內。
但殘影每掙紮一次,金繩便細上一分,林詩音的額角已滲出豆大的汗珠。
"阿飛,快想辦法!"林詩音的聲音帶著吃力的緊繃,"這兩股力量在互相補全,再拖下去......"
李雲飛盯著半空中糾纏的兩道身影,靈核裡的灼熱感突然化作刺痛。
他能感覺到蘇青竹的意識在竹笛裡躁動,像在催促什麼。
低頭時,瞥見自己手背浮現出淡青色的竹紋——那是靈核共鳴到極限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