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飛的指腹擦過眼角,靈音劍的寒光在掌心流轉,劍脊上"靈音·破界"四個字被體溫焐得發燙。
門外蘇媚的呼喚像根細弦,輕輕撥弄著他發緊的胸腔——那聲音裡帶著他熟悉的焦灼,尾音還沾著點未消的顫,定是在碑靈界外等得急了。
"我沒事。"他應了一聲,喉結動了動。
劍身上映出他泛紅的眼,卻比任何時候都亮。
可話音剛落,靈音劍突然發出清越的嗡鳴,像有活物在劍鞘裡翻湧。
碑靈界的地麵開始震動,遠處傳來巨石崩裂的悶響,碎岩砸在青石板上,濺起星點塵煙。
"來得正好。"李雲飛低笑一聲,指節捏得發白。
他能感覺到靈核裡翻湧的力量——是蘇青竹灌輸的醫道精要,是夢璃消散前最後那抹溫柔的光,是蘇媚被他救時咬著唇說"混混也能當英雄"的倔強,是林詩音偷偷塞給他的桂花糕裡藏著的甜。
這些東西擰成一股熱流,順著靈音劍往碑心深處鑽。
他突然提劍,劍尖直指碑心那團還在淌墨色霧氣的光核。
玄塵子的殘魂本已散成幾縷黑煙,此刻卻在霧氣裡重新聚成人形,臉色青得像浸了水的灰紙:"你瘋了?
靈音劍斬碑核會震碎整個碑靈界!"
"震碎又如何?"李雲飛手腕一翻,靈音劍劃出半弧青芒,"總比讓歸墟吞了所有人強。"
劍光破空的刹那,碑心深處傳來指甲刮玻璃般的尖嘯。
無數道黑影從光核裡竄出來,像是被捅了窩的馬蜂,撞在青芒上發出"滋啦"的焦糊味。
玄塵子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見那道青芒竟真的撕開了光核表層,露出裡麵盤繞的黑蛇狀紋路——那是歸墟的投影,正吐著信子往靈音劍上纏。
"嗤——"
靈音劍帶著裂帛聲斬進光核,黑蛇瞬間斷成兩截。
可下一秒,光核表麵的裂痕突然泛起金芒,那些被斬斷的黑蛇竟在金光裡蠕動著重組。
李雲飛的靈核猛地一疼,像是被人攥住心臟揉了把——這是靈核共鳴的警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劇烈。
"你以為斬斷的是我?"
低沉的男聲混著千萬道呢喃,從光核深處漫出來。
李雲飛的後頸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聲音像浸了冰水的細針,直接紮進他的太陽穴。
他看見光核中央緩緩睜開一隻眼睛,瞳孔是無數張扭曲的人臉疊成的,正死死盯著他:"你隻是喚醒了真正的我。"
"操!"李雲飛踉蹌半步,靈音劍差點脫手。
他這才發現,剛才斬斷的根本不是歸墟本體,不過是層裹著糖衣的殼。
真正的歸墟意誌,此刻正從光核最深處往外鑽,每鑽一寸,碑靈界的天空就暗一分,連空氣裡都飄著腐肉的腥氣。
玄塵子突然笑了,他那團黑煙似的身影竟開始凝實,額頭浮出一枚暗金色印記,像塊燒紅的鐵:"原來如此......碑靈界的繼承者,從來都不止一個。"他抬手按向光核,光核表麵的金紋竟順著他的指尖往上爬,"歸墟需要的,是能承受它意誌的容器。
而你——"他瞥向李雲飛,"不過是塊破了洞的瓦罐。"
李雲飛剛要揮劍劈過去,突然覺得額角發燙。
他伸手一摸,指尖觸到一片凸起的紋路——和玄塵子額頭的印記一模一樣,正隨著心跳一下下發燙。
"怎麼會......"他瞪大眼睛。
"因為你們都觸碰到了碑靈的核心。"
石語的聲音從光霧裡飄出來。
她的靈體比上次更淡,像片浸了水的薄紗,可眉眼還是那麼清晰,眼底泛著少見的沉重:"碑靈界不是單一體,是九塊靈碑的投影交織而成。
歸墟隻是其中之一,你斬斷的,不過是"歸墟碑"的表層投影。"
"九塊?"李雲飛的喉嚨發緊。
石語點頭:"每塊碑代表一種意誌,歸墟是"吞噬",其他八塊......"她的聲音突然被一聲炸響打斷。
光核徹底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