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飛是被劇烈的下墜感驚醒的。
他眼前的碑靈界碎成星屑,歸墟的轟鳴聲還在耳膜上震蕩,下一秒便重重砸在木質地板上。
密室裡的燭火被氣浪掀得東倒西歪,林詩音的驚呼混著蘇媚的低咒撞進耳朵,兩雙手同時扣住他的胳膊——一雙手帶著華山劍法特有的薄繭,另一雙卻軟得像團雲,指尖還殘留著天魔香粉的甜。
"阿飛!"林詩音的臉在他上方晃動,發間玉簪擦過他鼻尖,"撐住!"
他張了張嘴,卻咳出一口黑血。
喉間腥甜翻湧,心口的靈核像塊燒紅的炭,每跳動一次都要在他臟腑裡烙個印子。
蘇媚的手指按上他手腕脈門,剛觸到皮膚便猛地縮回,眼尾的朱砂痣跟著顫了顫:"他體內的氣亂得像被暴雨打爛的蛛網!
靈核...在共鳴?"
"歸墟雖滅,但碑靈意誌仍在你體內躁動。"
清冷的聲音從頭頂飄下。
餘音不知何時立在他身側,白衣被靈核的幽光染成淡藍,發間青竹簪泛著溫潤的光,"他們想把你變成新的歸墟容器。"
林詩音的呼吸陡然一滯。
她轉身從木匣裡取出七根細如牛毛的銀針,針身刻著細碎的八卦紋路——那是華山祖師當年鎮壓魔修時用的"鎮魂針"。
她指尖抵著針尾,在燭火上快速過了三遍,手腕抖出個小圈:"我封你七處大穴,先穩住靈核。"
銀針入穴的瞬間,李雲飛倒抽一口冷氣。
刺痛從大椎穴一路竄到後頸,卻又有股清涼順著經脈往下淌,像把燒紅的刀突然浸了冰水。
他望著林詩音緊繃的下頜線,她額角沁著細汗,連睫毛都在顫:"詩音姐...手彆抖。"
"閉嘴。"林詩音咬著唇,最後一根針準確紮進氣海穴,"再說話我紮你啞穴。"
蘇媚突然按住他臉頰,迫使他抬頭看自己。
她的瞳孔裡映著靈核的光,妖異的金紅色在眼底翻湧:"阿飛,你看著我。"她指尖輕輕叩了叩他眉心,"告訴我,現在是幾更天?"
李雲飛眨了眨眼。
眼前的蘇媚突然變得模糊,她身後的燭火拉長成暗紅色的線,密室的牆壁像被揉皺的紙般扭曲——他聽見歸墟的低語又響起來了,混著碑靈界崩毀時的碎裂聲,像無數人在他耳邊念誦某種古老的咒。
"他眼神散了。"蘇媚的聲音突然變遠,"他的心神...還在碑靈界。"
餘音忽然伸手按在李雲飛心口。
靈核的光透過她的掌心滲出來,在兩人之間織出張淡藍色的網:"我去尋他。"
"餘音!"林詩音剛要攔,那抹白影已化作流光沒入李雲飛眉心。
密室裡的燭火"噗"地熄滅,黑暗中隻剩靈核的光,像顆懸在他心口的小太陽。
李雲飛覺得自己在往下墜。
四周是混沌的灰,隻有那座破碎的碑影越來越清晰。
碑身爬滿裂痕,每道裂縫裡都滲出幽藍的光,像極了歸墟崩塌前的模樣。
碑前站著個模糊的身影,背對著他,聲音卻熟悉得讓他發冷:"留下吧...成為新的歸墟,你就能永遠護住她們。"
"護她們需要歸墟?"李雲飛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