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高懸,殘廟廢墟之外,山體轟然裂開一道深淵巨口,仿佛大地張開了血盆大口,吞噬著天地靈氣。
腥風撲麵而來,帶著濃烈的鐵鏽味——那是無數亡魂之血浸透岩層千年所凝成的氣息。
李雲飛站在深淵邊緣,青竹笛橫於胸前,那分裂的共鳴印記仍在微微震顫,一黑一白兩股力量在他體內如潮汐般湧動。
他深吸一口氣,眸光驟冷:“走!”
話音未落,三人身影已如離弦之箭,衝入地底深處。
林詩音緊隨其後,素白衣袂在血風中翻飛,手中長劍輕鳴,似有不甘沉寂之意。
而墨言則悄然隱入暗影,隻留下一句低語:“血陣核心,九死一生……但願你真能逆命而行。”
越往深處,空氣越是粘稠,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凝固的血漿之上。
四周岩壁上浮現出詭異符文,猩紅如活蛇遊走,勾勒出一幅幅扭曲的人臉——那是被獻祭者的靈魂殘影,在無聲嘶吼。
終於,他們抵達了最深處。
一座巨大的圓形祭壇赫然矗立,地麵由整塊黑曜石雕琢而成,中央凹陷處彙聚著一片不斷翻滾的血池。
池中懸浮著無數殘肢斷臂,卻無一絲腐臭,反而散發出詭異的生命波動。
而在血池正上方,一道模糊的身影緩緩升起——通體由血霧凝聚,雙目如熔岩燃燒,周身纏繞著九條血鏈,宛如鎖住了一頭遠古凶獸。
“幽心……”李雲飛眯起眼,聲音低沉如雷,“你藏得夠深。”
那身影發出一聲非人的冷笑,聲波震蕩,竟在空中凝成實質般的血刃,四散激射!
“殺!”
刹那間,血池沸騰,數十道人形輪廓從池中爬出——皮膚蒼白如紙,雙眼空洞無神,動作僵硬卻迅猛異常。
它們身上殘留著各派服飾碎片,分明是早已死去的武林高手,如今卻被煉成了毫無意識的傀儡。
血影傀儡,來襲!
李雲飛冷哼一聲,青竹笛猛然揮出,一道銀白與黑金交織的氣勁橫掃而出,如同天外流星劃破夜幕。
“砰砰砰!”數具傀儡當場炸裂,化作漫天血雨。
但他臉色不變,心中卻警鈴大作——這些傀儡雖強,卻不難對付,真正可怕的,是操控它們的那道意誌。
“幽冥子已死,你不過是執念殘魂!”他厲聲喝道,目光直指半空中的幽心,“你以為靠著吞噬他人記憶就能繼承他的道?可笑!真正的幽冥子,寧可魂飛魄散也不會淪為邪陣養料!”
“閉嘴!”幽心怒嘯,聲音竟帶上了幾分顫抖,“我是他最後的執念!是他未能完成的大業!這天下,本該由九幽主宰!”
話音落下,血池再度翻湧,更多傀儡破水而出,密密麻麻圍成一圈,將四人團團包圍。
林詩音眉頭微蹙,指尖輕撫劍鋒,寒聲道:“此陣以情怨為引,以精血為基,若不破其心核,殺再多傀儡也無用。”
她目光一轉,落在李雲飛手中的青竹笛上——那枚分裂的印記,正隱隱與血陣產生某種共鳴。
“我來為你護法。”她忽然開口,語氣堅定,不帶一絲遲疑。
下一瞬,她縱身躍起,華山驚鴻劍出鞘刹那,天地仿佛靜了一息。
劍光如虹,自上而下劈落,竟撕開了層層血幕,形成一道短暫的真空通道。
那不是單純的武技,而是融合了內力、意境與信念的一擊——隻為替李雲飛爭取一線喘息之機。
李雲飛沒有猶豫,立刻盤膝而坐,雙手緊握青竹笛,開始引導體內雙色共鳴之力。
他知道,唯有以“情”破“道”,才能撼動這建立在無情絕欲基礎上的血陣。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東海女王緩步上前。
她褪去鬥篷,露出一張蒼白卻絕美的麵容,眉心一點朱砂痣泛著幽光。
她閉上雙眼,低聲吟唱起一段古老咒語,聲音空靈如來自九幽彼岸。
隨著她的神魂之力釋放,整個血陣竟開始輕微震顫。
“幽冥子……”她輕喚,仿佛穿越時空的低語,“你還記得嗎?當年你在昆侖之巔對我說的話?你說——‘若有一日我墮入魔道,請親手斬我’。”
血池中央,幽心猛地抽搐,發出淒厲咆哮:“住口!你不該喚醒他!他已經死了!”
“沒死。”東海女王睜開眼,眸中淚光閃動,“他的意識還在,隻是被你囚禁在這陣心之中。你不是他,你隻是恐懼失去一切的懦夫所化的執念!”
轟——!
整座祭壇劇烈搖晃,血紋寸寸崩裂,連連接幽心的九條血鏈都出現了裂痕。
那一瞬間,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那無儘黑暗中,輕輕回響了一下。
李雲飛感受到體內共鳴驟然增強,黑白二光交相輝映,幾乎要衝破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