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耳畔呼嘯,光門坍縮的瞬間,李雲飛隻覺胸口一悶,仿佛被無形巨手狠狠攥住。
眼前星河倒卷,虛空裂開一道漆黑縫隙,三人身影如斷線風箏般被猛地拋出!
“不好!”林詩音低喝一聲,長袖翻飛,劍意凝成薄紗護住周身,卻仍擋不住那股撕扯神魂的力量。
轟——
落地無聲,可腳下並非實地,而是一片漂浮於混沌中的殘破長廊。
石階斷裂,柱影斑駁,頭頂無天無地,唯有無數碎片般的光影在四周流轉、閃爍,如同舊夢重演,又似亡魂低語。
“這是……命運回廊的邊緣?”東海女王立於半空,玄色長袍獵獵,眸光冷銳如刀,“係統重啟後的記憶殘渣還未消散,竟形成了這片意識迷境。”
她話音未落,一道猩紅光影忽從碎影中浮現——元末烽火連天,黑雲壓城,天魔教總壇烈焰衝霄。
一個身披赤紗、眼尾描金的女子立於高台之上,舞姿妖嬈,指尖滴血,正是蘇媚!
她正在引動“天魔血祭”,以命換命,替李雲飛擋住那一記足以滅魂的“九幽冥掌”。
緊接著,北宋華山雪夜重現——林詩音跪在禁地寒潭邊,手中長劍染血,對麵是她親生父親,也是華山掌門林遠舟。
他怒吼著“逆女不忠不孝”,劍鋒直指她的咽喉。
而那時,是李雲飛不顧重傷衝入陣中,將她緊緊護在身後,一字一句道:“要殺她,先殺我。”
再一閃,唐朝皇室政變之夜,大燕朝太子墨言飲下毒酒,在宮牆深處含笑倒下。
臨死前望向李雲飛的眼神,沒有怨恨,隻有托付:“帶她走……彆讓這江湖,再吞了真心人。”
一幕幕過往如刀刻心,痛得李雲飛呼吸一滯。
林詩音指尖輕顫,望著那抹清冷孤高的自己,聲音微啞:“她們……還活著嗎?那些為我們死去的人,真的就這樣……消失了嗎?”
她問得極輕,卻像一根針紮進寂靜的深淵。
李雲飛沒說話,隻是握緊了手中的青竹笛。
笛身微燙,仿佛感應到了主人內心的波瀾。
他能感覺到蘇青竹的氣息在體內緩緩流動,那是屬於守護靈的鎮定與清明,可此刻,連這股力量都無法完全壓下他心頭翻湧的情緒。
“蠢貨。”東海女王冷冷開口,抬手間一道銀光自掌心迸發,化作千層鎖鏈橫貫虛空,“這不是複活,也不是輪回!不過是係統崩解後殘留的意識碎片,借你們執念顯形罷了!看清楚——它們沒有靈魂,隻有影子!”
話音落下,她雙手結印,一座由寒鐵與雷光交織而成的“天刑結界”驟然張開,如巨網般籠罩四周。
那些飄蕩的記憶殘影一旦觸碰結界,便發出刺耳尖鳴,扭曲潰散,露出背後虛無的本質。
“彆被迷惑。”她目光掃過二人,尤其在李雲飛臉上停留片刻,“回去的路就在前方,但若心被困住,哪怕踏入現實,也不過是行屍走肉。”
李雲飛終於動了。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腳步沉穩,踩在破碎的石階上,每一步都像是在踏碎過去的枷鎖。
他的目光掠過那些殘影——蘇媚的笑、墨言的死、林詩音的眼淚……全都真實得令人窒息。
可他知道,那不是她。
那不是他們。
那是他自己舍不得放下的念想,是熱血與遺憾交織成的幻象。
忽然,所有光影靜止。
風停了,結界的雷光也黯淡下來。
一道纖細身影從最深處緩步走出。
依舊是那襲赤紅紗裙,鬢邊一朵血蓮,眉心一點朱砂痣。
她走得極慢,像怕驚擾一場夢。
蘇媚的殘影,停在李雲飛麵前三步之遙。
她望著他,唇角勾起一絲熟悉的、帶著譏誚又藏著柔情的笑。
然後,她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