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飛盤膝而坐,雙刃橫於膝前,青玉刀身泛著幽微的光暈,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震顫。
他的呼吸漸漸與天地同頻,心跳如鼓點敲在虛空之上,每一息都牽引著周遭氣流的流轉。
夢璃的手仍覆在他掌心,那股暖意並未退去,反而如根須般悄然延伸進他經脈深處,穩住他瀕臨潰散的神魂。
他閉上眼,識海翻湧的黑暗終於平息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無垠的音之海洋。
——風掠過山巔的嘯鳴,是清越的宮音;
——溪水撞擊石壁的濺響,是靈動的商音;
——古木年輪中緩緩流淌的生機,是沉厚的角音;
——遠處鳥雀振翅破空,劃出征音的軌跡;
——還有那深埋地底、脈動不息的地脈律動,正是羽音本源!
五音齊鳴,天地共鳴!
李雲飛渾身一震,仿佛被雷擊中。
他從未如此清晰地“聽”到過世界的聲音。
這不是耳識所聞,而是神魂直接觸碰到了天地靈機的脈絡。
雙刃在他手中輕吟,像是渴飲甘泉的饑渴之人,瘋狂吸收著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的靈音之力。
他的經脈開始膨脹,真氣如江河奔湧,衝刷著每一個閉塞的竅穴。
第二重共鳴,正在成型!
“好……太好了。”他喃喃自語,嘴角揚起一絲近乎狂喜的弧度,“我終於……摸到了門檻。”
可就在這刹那欣喜之際,一道冰冷刺骨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他識海炸響: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
是玄音。
那股曾幾乎將他徹底吞噬的陰寒意誌,並未因夢璃的援手而消散,反而像蟄伏的毒蛇,在他最鬆懈的一刻,猛然噬咬!
轟——!
李雲飛腦中仿佛有一千麵銅鑼同時炸裂,五音瞬間扭曲成尖銳的哀嚎!
原本和諧的天地靈音驟然紊亂,化作無數利刃刺入神魂。
他悶哼一聲,喉頭一甜,鮮血順著嘴角滑落。
“你竊據我的道基,妄圖掌控天音?”玄音冷笑,聲音中透著千年積怨與暴戾,“你可知這雙刃曾斬落多少宗師頭顱?鎮壓幾代魔皇?你不過是個螻蟻,連先天都沒真正踏足,也敢妄稱‘掌控’?”
李雲飛雙手死死握住雙刃,指節發白,冷汗浸透後背。
他想運功抵抗,卻發現體內的真氣已被一股詭異的力量牽引,竟開始逆向衝擊丹田!
“共鳴越深,我便越強。”玄音的聲音如影隨形,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悅,“你打開的每一道門,都是為我鋪的歸路。現在——該換主人了!”
刹那間,他的視野開始扭曲,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
右臂猛地抬起,雙刃直指自己咽喉——竟是要以他的手,斬下他的頭!
“不……不行!”李雲飛怒吼,用儘意誌力將手臂強行壓下,可另一隻手又緩緩抬起,動作僵硬如提線木偶。
玄音在奪舍!
他的意識如同風暴中的孤舟,一次次被巨浪拍向深淵。
記憶再度紛亂閃現:蘇媚被鐵鏈貫穿肩胛時那一聲淒厲的“彆管我”;林詩音為他擋下毒針後倒下的身影;慕容雪在火海中回眸時唇邊那抹血色的笑……
“你們……都在等我回去……”他咬破舌尖,劇痛讓他短暫清醒,“我不能……死在這裡!”
“沒用的掙紮。”玄音譏諷,“她們愛你,是因為你看起來像英雄。可你本質仍是那個跪地求饒的混混!你以為變強就能擺脫過去?可笑!你永遠逃不開——”
“我不是為了你!”李雲飛猛然睜眼,雙瞳布滿血絲,卻燃著焚儘一切的烈火,“我也不是為了成為誰的傳人!我拿起這雙刃,是因為……她們值得我拚命!”
他不再試圖壓製玄音,而是反向引導體內暴走的靈音之力,將全部感知集中在雙刃之上。
“你要共鳴?好啊。”他嘶啞低笑,嘴角溢血,“那就讓我告訴你——什麼叫真正的‘共振’!”
話音未落,他竟主動加深與天地靈脈的連接,任由更龐大的靈音灌入經脈!
劇痛如萬針穿心,骨骼咯咯作響,皮膚下浮現出蛛網般的青色紋路,仿佛隨時會爆裂。
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