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斜斜地灑進九靈茶社,照亮了空氣中漂浮的微塵。
青竹燈籠在簷下輕輕搖曳,發出細微的響聲,像是某種低語。
李雲飛睜開眼,額角還殘留著一絲冷汗。
夢裡的一切太真實——無極峰巔,風如刀割,白衣女子白芷執劍而立,眉目含霜,唇未啟,淚先落。
那眼神,像是一把鈍刀,緩緩剜進他的心口。
他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想上前,雙腳卻如生根般動彈不得。
直到笛聲突起,才猛然驚醒。
他坐起身,手不自覺摸向床頭的青竹笛。
笛身微溫,仿佛剛剛被人撫摸過。
指尖觸到那一道古老刻痕時,心頭猛地一顫。
“又來了……”他低聲自語,望著窗外漸漸蘇醒的城市,高樓林立,車流如織,可他的心卻像陷在某個不屬於這裡的江湖旋渦裡。
難道江湖真的放不下我?還是……我根本就沒想過要真正離開?
他苦笑。
曾經以為自己是那個踩著命運逆襲的浪子,穿梭古今,救美無數,風光無限。
可現在才發現,那些女人,哪一個不是比他更早看透——所謂歸隱,不過是換了個戰場罷了。
樓下傳來爭執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這是糟蹋傳統!”蘇媚的聲音帶著幾分火氣,尾音卻俏皮地上揚。
“可現代人就愛這個!”慕容雪不甘示弱,手裡還抱著一台嶄新的意式咖啡機,“再說了,茶社也得與時俱進,難不成讓人家花八十塊喝杯茶,還得聽你跳一段天魔舞才算值回票價?”
李雲飛走下樓梯,一眼就看見這兩人正站在開放式操作台前對峙。
蘇媚一身紅裙曳地,發間插著一支鎏金步搖,正指著那台機器仿佛看見什麼妖物;而慕容雪穿著改良漢服配小白鞋,雙手叉腰,氣勢十足。
“你們倆這是開茶社還是拍古偶劇?”李雲飛倚著門框打趣。
蘇媚回頭瞪他:“你來評評理,這鐵疙瘩往咱們‘九靈’一擺,像個什麼樣子?”
“像生意會好的樣子。”李雲飛聳肩,“彆忘了咱開這兒是為了接引‘有緣人’,不是搞文物展覽。況且……”他走近幾步,壓低聲音,“係統不會無緣無故讓我們建這個據點。它選中這裡,一定有它的道理。”
慕容雪得意地揚眉:“聽見沒?盟主都站我這邊。”
蘇媚哼了一聲,卻也沒再反對,隻是轉身從漆盒中取出幾包暗紅色茶包,上麵繪著細密魔紋。
“那就加個限定菜單——‘迷魂安神特調’,隻供午夜之後,願者品嘗。”
李雲飛挑眉:“你還真打算用迷魂香?”
“改良版。”她眨眨眼,“助眠、解鬱、促夢,絕不傷人……頂多讓人夢見點不該夢的罷了。”
三人相視一笑,氣氛緩和下來。
茶社整體已初具雛形:一麵牆掛滿各朝代兵器仿品,實則皆為機關暗器;另一側則是投影屏,循環播放著山水畫卷與武俠剪影;中央一張紫檀長桌,擺著唐宋茶具,旁邊竟真並列放著咖啡機與奶泡壺。
荒誕,卻又奇妙地和諧。
與此同時,市立醫院急診科一片混亂。
一名年輕男子被抬進來時麵色青紫,呼吸微弱,瞳孔散大,血壓持續下降。
值班醫生束手無策,懷疑是新型中毒或腦炎突發。o!”主任一聲令下。
就在此時,一道清冷身影快步走入。
林詩音挽著白大褂袖口,目光落在病人手腕脈位上,眉頭微蹙。
這脈象……沉澀如鎖,血行滯緩,分明是中了“寒陰蠱毒”的征兆——那是她在北宋副本裡,從死去的南疆巫醫手中奪來的秘錄所載之毒,三年發作一次,遇陽則焚,遇陰則凝。
她不動聲色,從隨身針囊中取出三枚銀針,在酒精燈上微微灼烤。
“讓開一下。”她說得平靜。
“林實習生,你乾什麼?”護士阻攔。
“救人。”她眼神一凜,指尖輕撚,三針齊出,精準紮入“神庭”“膻中”“內關”。
刹那間,病人身體一震,喉嚨發出咕嚕聲,胸口起伏加快。
“這……這怎麼可能?”主任衝上前查看監護儀,心跳恢複,血氧回升!
“你怎麼會這種針法?這根本不屬於現行中醫體係!”他震驚地看著林詩音。
她收回銀針,輕輕擦拭:“家傳的。”
沒人注意到,她袖口內側,一道淡藍色符文一閃而逝——那是華山秘傳的“養氣封毒印”,唯有掌門親傳方可修習。
她望向窗外都市霓虹,眸光幽深。
毒出現了,江湖也就近了。
同一時刻,九靈茶社後院。
李雲飛獨自站在青竹燈籠下,手中摩挲著那支祖傳笛子。
笛身忽明忽暗,似有靈性回應某種召喚。
他閉上眼,腦海中再度浮現白芷的身影——那個在元末副本中為他擋下一劍、最終消散於烈火中的神秘女子。
他曾以為她早已湮滅,可昨夜夢境如此清晰,宛如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