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餘音未散,斷劍崖上寒霧翻湧如潮。
李雲飛站在石橋儘頭,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潭,頭頂九聲鐘鳴仿佛還在顱骨內回蕩。
他掌心的血順著陽刃滴落,在青石上砸出一個個焦黑小坑——那是寒霜本源與他精血共鳴所致。
“陣啟九重,獻祭者生,逆行者死……”那道冰冷聲音仍在風中飄蕩。
他沒有退路。
一步踏出,腳下陣紋驟亮,七道雪白身影自霧中浮現,呈北鬥之勢圍攏而來。
劍尖垂地,每一柄都滴著暗紅血珠,落在地上竟發出“嗤嗤”腐蝕之聲。
為首一人白衣染塵,麵容冷峻,正是白楓。
“殺李雲飛者,得解藥。”白楓開口,嗓音機械如鐵石相擊,“玄空大人許你解脫。”
李雲飛瞳孔一縮。
解藥?
誰需要解藥?
可就在他心神微動之際,七人齊動!
七道劍光如冰網合圍,瞬間封鎖四方退路。
他認出了三人——左翼的刀疤臉、右後方的矮個子、陣角那個總愛笑的阿七。
他們曾與他在西北荒原並肩血戰魔教伏兵,酒碗碰在一起大喊“生死同袍”。
如今,這些人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魂魄。
不能用陰刃。
一旦催動陰屬性內力,天音雙刃中的陰刃便會引動體內尚未煉化的寒霜本源,反噬經脈。
李雲飛咬牙,陽刃橫掃,配合蘇青竹傳下的【逍遙步】,身形如風中殘葉,在劍雨間穿行。
“點穴封脈!”蘇青竹的聲音在他識海響起,“他們被控神識,唯有阻斷氣血運行才能短暫清醒!”
陽刃輕點,快若驚鴻。
他精準刺向七人身上要穴——肩井、曲池、環跳。
每一擊皆不傷性命,卻令對方動作遲滯。
兩名劍修腳步踉蹌,劍勢偏移三寸,險些誤傷同伴。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陣角的阿七忽然劍勢一滯!
李雲飛心頭狂震。機會!
他借勢欺身而上,指尖疾點其腕脈,順勢貼近耳邊,低喝:“阿七!你們被控了!風無痕已死!是他親手燒了自己的屍體,隻為不讓玄空奪舍重生!你還記得嗎?那晚篝火邊,你說你要娶山下醫館的女兒——你還說兄弟們得喝十壇!”
“我……我……”他喉嚨咯咯作響,似在對抗某種無形枷鎖。
下一瞬,七竅崩裂,鮮血如泉噴出!
整個人直挺挺倒下,手中長劍“當啷”落地,劍身竟寸寸龜裂。
“神識抹除。”白楓冷冷宣布,仿佛隻是碾死一隻螻蟻。
李雲飛胸口如遭重錘。
他猛地抬頭,怒視白楓:“你還是人嗎?他們是你的同門!是你一起練劍喝酒的兄弟!”
“情感是弱點。”白楓劍尖斜指,“而我,已無弱點。”
話音落,劍陣再啟。
這一次,七人殘陣化六,速度更快,殺意更濃。
劍氣交織成網,逼得李雲飛連連後退,衣袖已被割裂數道,血痕斑駁。
但他目光死死盯著前方——穿過這片峽穀,便是碎心坡。
陸寒生就在那裡。
“寒生……等我。”
他猛然深吸一口氣,體內陽刃之力轟然爆發,腳踏【逍遙步】第三重——“踏雪無痕”,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衝破劍陣縫隙!
身後劍光追襲,劃破空氣。
他旋身甩出陽刃,以笛代劍,一記【青竹引月】橫掃而出,音波震蕩,將兩道劍氣震偏。
緊接著縱身躍起,踩著崖壁凸石連踏三步,終於衝出斷情峽!
眼前豁然開朗。
碎心坡如刀削而成,滿地冰晶映著慘白月光,宛如屍骨鋪路。
坡頂祭壇高聳,中央鐵鏈交錯,鎖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渾身浴血,右臂齊肩而斷,斷口焦黑,似被極寒劍氣生生凍斬。
可當他聽見腳步聲時,竟緩緩抬起頭,嘴角咧開一個虛弱的笑容:
“你……還是來了。”
李雲飛如遭雷擊,雙膝幾乎跪地。
他衝上前去,伸手欲觸,卻被一層無形屏障彈開,重重摔在地上。
“哈哈哈……彆白費力氣。”白楓已立於高台之上,劍指李雲飛眉心,“此乃叛徒陸寒生,勾結外敵,竊取劍核,罪無可赦,當眾誅殺!”
“放你娘的狗屁!”李雲飛怒吼起身,眼中血絲密布,“他是你師兄!是你們寒霜劍派未來的掌門!你說他是叛徒?那你呢?你爹是怎麼死的?你師父臨終前最後一句話是誰傳出來的?!”
白楓劍尖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