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荒原,風雪如刀。
李雲飛跪在雪中,脊背佝僂,像一截被雷劈過的枯木。
每呼出一口氣,都帶著猩紅的霧氣,在空中凝成血花,又瞬間被風吹散。
他咳得肺腑翻湧,喉頭腥甜不止,袖中的陰刃冰紋鎖鏈發出最後一聲脆響——徹底崩裂。
黑氣自經脈遊走,如毒蛇鑽骨,順著四肢百骸往心口爬。
識海深處,黑暗翻湧,一道陰冷笑聲緩緩浮現:“主人……你逃不掉的。”
是玄空殘魂。
那道盤踞在陰刃中的上古敗類,此刻竟在他神誌最虛弱時蘇醒,聲音如絲如縷,纏繞耳畔:“她身上的蝶卵,正隨著你的心跳跳動。你越逃,它越活;你越痛,它越強。”
李雲飛咬破舌尖,血腥味炸開在口中,強行提聚一絲清明。
眼前發黑,五感模糊,但他仍憑著本能抬起右手,陽刃出鞘,寒光一閃,割開左臂。
皮開肉綻,鮮血噴湧。
他麵無表情地將一塊幽藍晶石嵌入血肉——那是寒霜劍核的碎片,僅存的一絲古老意誌。
霜華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冷如萬年玄冰。
“你若再動用雙刃之力,經脈將寸斷。”霜華的聲音清冷如月,從識海深處傳來,“你已非完整之軀,強行融合雙刃,隻會淪為瘋魔。”
“那就斷了。”李雲飛低笑,嘴角溢血,眼神卻亮得嚇人,“隻要能撐到她忘了我。”
話音未落,體內黑氣猛然暴動。
陰刃脫鞘而出,懸浮半空,嗡鳴如哭。
它不再是武器,而是一頭被封印千年的惡靈,終於掙開了枷鎖。
三日前,他還藏身於北境邊陲的廢棄驛站,以為能躲過叛星執法隊的追殺。
可墨塵殘黨“夜闌”不知從何處尋來機關鳶,那由青銅與妖骨拚接而成的傀儡鷹,竟能嗅到陰刃的氣息,穿透風雪,直撲而來。
那一夜,他剛以血茶壓製住蘇媚體內的蝶卵反噬,自己卻已油儘燈枯。
可還未喘息片刻,天際便傳來金屬振翅之聲——判星率十二執法使壓境,劍陣如網,封鎖八方。
他背靠斷崖,青竹笛橫於唇前,吹奏《亂雪引》,引動天地風雪遮蔽身形。
風卷殘雪,白茫茫一片,本該萬無一失。
可就在他鬆一口氣時,腳下雪地忽然泛起微光——無數銀絲自地下蔓延而出,交織成網,如同蛛卵初生。
那是夢魘蝶的卵!
它們感應到了陰刃的氣息,正在蘇醒!
他瞳孔驟縮。
原來如此……他越是壓製陰刃,黑氣內斂,反而讓蝶卵誤以為宿主瀕死,激發更強反噬。
而蘇媚身上的烙印,正是以他的生命為引,牽動生死。
情是毒?不,情是餌。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點燃蝶卵的火種。
“既然情是毒……”他閉目,指尖掐入掌心,任寒風割麵,“那我就先毒死自己。”
他默念《清心音訣》殘篇,那是蘇青竹留下的禁術心法,專為斬斷七情六欲所創。
可他並非要斬情,而是要以痛止情——主動引黑氣入心脈,用極致的痛楚覆蓋思念,讓心跳變緩,讓氣息沉寂,讓那個女人的名字,再也無法在心頭掀起波瀾。
風雪中,他的體溫持續下降,皮膚浮現出蛛網般的黑紋,像是有無數細線在體內穿行。
識海震蕩,玄空殘魂狂笑不止:“好!好!這才像我真正的主人!”
就在此時,一道劍光破雪而來!
判星一劍刺出,快如驚雷,直取咽喉。
李雲飛不閃不避。
劍鋒穿肩而過,鮮血飆射,染紅雪地。
但他右手猛地揚起,陽刃劃過左腕,哢嚓一聲,斬斷最後一根陰刃鎖鏈!
刹那間,天地變色。
陰刃狂嘯,黑氣衝天而起,化作一條巨蟒騰空盤旋。
他的雙瞳轉為深紫,經脈寸裂,五臟如焚,意識幾乎被玄空吞噬。
“還不醒來?!”他在心底怒吼。
識海中,寒霜劍核碎片驟然爆發出刺目光芒。
霜華虛影浮現,冰晶順血脈蔓延,瞬間凍結右臂經脈,硬生生將失控的陰刃逼回胸口!
李雲飛反手一握,將陰刃狠狠插向自己心口!
“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