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深處,水霧如紗。
李雲飛靠在冰冷石壁上,陽刃橫膝,陰刃插地三寸。
那柄曾斬魔教護法、破華山禁陣的玉璽之刃,此刻竟像活了一般,漆黑紋路順著心口皮肉緩緩爬行,如同毒藤纏心。
他呼吸微促,額角冷汗滑落,卻始終咬牙不語。
“咳——”一口血沫從唇角溢出,滴在陽刃之上,竟被瞬間吸儘,刃身微顫,似在低鳴。
虛空中,一道青影悄然浮現。
蘇青竹負手而立,眉心朱砂如燃,目光落在李雲飛心口那道蔓延的黑紋上,眉頭輕蹙:“情劫之刃雖破玄空封印,卻也撕裂了你與雙刃的主從界限——現在,它是‘共生’,不是‘臣服’。”
李雲飛抬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聲音沙啞卻鋒利:“那又如何?隻要雪兒還站著,這盟主之位,誰也彆想搶。”
他指尖撫過陽刃刀脊,他知道這力量正在反噬自己,可他也清楚,若沒有這把刀,慕容雪早在三天前就被判星的星羅鎖陣絞成齏粉。
另一邊,共盟議事殿內,金燭高燃,十二長老分列兩側。
慕容雪立於高台,一襲墨色長裙曳地,發間金步搖未動,眸光卻如霜刃掃過全場。
她手中玉璽重重壓下,覆在《承天錄》之上,碑文古篆微微震顫,仿佛回應她的意誌。
“三日前,判星欲以‘星羅鎖陣’鎮壓皇脈。”她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釘,“昨夜,夜闌啟動千機噬心陣謀逆——執法司,已成叛黨巢穴。”
“放肆!”白須長老猛地拍案而起,胡須顫抖,“公主無權罷免執法者!共盟自有律令,豈容你一介女子擅斷!”
慕容雪不怒反笑,指尖劃過玉璽裂痕,金紋一閃,一道投影驟然浮現——是地下密室的石刻圖紋,層層疊疊,竟與共盟地基完全重合!
“那這‘傀儡城逆陣圖’,是誰刻入地基的?”她冷冷環視,“夜闌臨死前用最後血脈烙下的真相,你們還要替誰遮掩?”
殿中一片死寂。
就在此時,殿門轟然巨響!
三十六名黑甲鐵衛破門而立,甲胄覆麵,手持寒鐵鎖鏈,為首的判星踏步而入,聲如寒鐵:“玉璽非正統信物,唯有天音雙刃可定盟主人選!公主私召靈音碑,違逆古律,當廢!”
“哦?”慕容雪挑眉,非但未退,反而一腳踏上玉座扶手,居高臨下,“好啊——那就按共盟古律,‘刃擇主,碑為證’。”
話音未落,她猛然將玉璽擲向靈音碑方向!
“我以皇脈為引,召碑共鳴!若碑不響,我當場自廢玉璽!”
玉璽劃破空氣,砸向殘碑廢墟。
刹那間——
地底轟鳴,如龍蘇醒!
原本碎裂的靈音碑裂縫中,竟滲出淡淡金光,宛如血絲般纏繞碑體,嗡鳴之聲由遠及近,震蕩整座大殿!
那光,正是初代盟主血脈認證的印記,千年僅現三次,每一次都意味著新主降臨!
“不可能!”判星瞳孔猛縮,“皇脈早已斷絕,怎會……”
“你以為殺了所有皇族遺孤,就能斷我大燕氣運?”慕容雪立於高台,衣袂翻飛,聲如驚雷,“我父王死前,以心頭血祭玉璽三年——隻為等一個人,能喚醒真正的共盟之主。”
她望向寒潭方向,眼中柔光一閃即逝。
“而他,已經醒了。”
與此同時,寒潭邊。
李雲飛撐著陽刃,緩緩站起。
雙腿一顫,幾乎跪倒,卻被他硬生生挺住。
他低頭看著心口那道黑紋,忽然咧嘴一笑:“想吞我?你還嫩了點。”
蘇青竹虛影凝視著他,語氣難得帶上幾分讚許:“雙主共生,本就是以命搏命。你能壓住反噬,已是奇跡。”
“奇跡?”李雲飛抹去嘴角血跡,眼神漸厲,“我隻是不想讓她一個人站在那兒罷了。”
他緩緩抬起手,陽刃輕鳴,陰刃拔地而起,兩刃交疊於掌心,竟不再排斥,反而隱隱共鳴。
遠處,風雪呼嘯。
共盟大殿之外,天地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