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牢籠內,沒有天,也沒有地。
隻有無邊的虛無與浮動的光影,像一場永不結束的殘夢。
李雲飛背靠著看不見的屏障,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胸口劇痛未消,卻仍強撐著坐起。
慕容雪就倒在她身旁,白衣染血,發絲淩亂,可那雙眸子依舊清亮如寒潭月光,死死盯著他。
“你還活著。”她聲音很輕,像是怕驚碎了什麼。
“廢話,我命硬得很。”李雲飛咧嘴一笑,嘴角卻扯出血痕,“再說了,你說現代煙花美,我還沒帶你去看呢。”
四周的畫麵開始流轉——雨夜長街,她被追殺至重傷,跌倒在泥水裡,回眸看他那一眼,眼裡全是不信與戒備;後來他在破廟割開手腕,將滾燙的血混入藥汁喂她入口,她咬牙吞下,眼淚卻砸在他手背上;還有她潛入共盟禁地,踩著屍山血海偷出古方,隻為救一個“不值得”的男人……
記憶碎片一幕幕閃現,如同利刃剜心。
蘇青竹的聲音從虛空傳來,低沉而凝重:“這是‘情噬牢’,以執念為鎖,以情感為餌。越掙紮,記憶越碎,靈魂越弱。唯有兩人共同承認最深的情感節點,才能撕開裂隙。”
李雲飛低頭看著慕容雪,忽然笑了:“你還記得那天嗎?我說現代煙花很美。”
慕容雪一怔,眼神微動。
“你當時冷笑,說‘虛妄之景,不如劍光真實’。”他嗓音沙啞,卻帶著笑意,“可你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她沒說話,隻是靜靜望著他,仿佛要將這一刻刻進魂魄。
忽然,外界傳來一聲巨響,震得整個血籠嗡鳴顫動!
一道金光撕裂蒼穹,判星的身影在遠處炸開血霧,卻仍死死拄劍於靈音碑基前,渾身是傷,戰甲破碎。
“執法者判星!”他怒吼,聲震四野,“今日——我叛一次!”
話音未落,初代盟主的黑絲狂潮再度撲來,如萬蛇齊舞,直取碑核。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蘇媚舞動天魔紗,迷魂音波悄然滲入陰刃,那柄曾屬於李雲飛的斷刃竟微微震顫,發出低吟;林詩音踏空而起,華山劍氣化作九道銀虹,精準斬斷三根主脈黑絲;霜華立於高空,寒霜劍核共鳴,冰晶蔓延,瞬間凍結碑芯邊緣的侵蝕!
外部戰火紛飛,血染殘月。
而牢中,光影驟然一變——
李雲飛獨自站在現代街頭,霓虹閃爍,車流如河。
他穿著舊夾克,手裡沒有青竹笛,身後也沒有那個總冷著臉卻默默跟隨的公主。
他抬頭看天,煙火絢爛炸開,照亮他孤寂的臉。
“如果沒撿到笛子……”他喃喃,“你會在哪?”
畫麵戛然而止。
下一瞬,慕容雪猛地起身,一步衝上前,在李雲飛錯愕的目光中,狠狠吻住他的唇!
不是溫柔,不是試探,而是近乎撕裂般的熾烈——她咬破了自己的唇,鮮血順著嘴角滑落,滴在他手背上,滾燙如火。
“我告訴你——”她喘息著,眼中泛起水光,卻倔強地揚起下巴,“我會穿越千年來找你,哪怕你是混混,是廢物,是死人!這一口,是公主的聖裁——你,歸我了!”
李雲飛愣住,心跳如雷。
那一瞬,所有的畫麵都靜止了。
那些逃亡、療傷、對峙、相擁的片段,仿佛被某種無形之力牽引,緩緩回旋,彙聚成一圈圈漣漪。
他望著她染血的唇,忽然低笑一聲,抬手撫上她的臉:“行啊,公主大人,那你可得管我一輩子。”
“我不隻要管你一輩子。”她盯著他,一字一句,“我要你生生世世,都逃不掉。”
血籠深處,風起雲湧。
虛空間的壓迫感開始動搖,那一根根由記憶編織的黑絲竟出現裂痕,隱隱有光從中透出。
蘇青竹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欣慰:“原來如此……真正的破局之鑰,從來不是力量,也不是智慧。”
他頓了頓,望向那對相視而立的男女,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