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鎖脈陣啟,地底寒氣如毒蛇般纏繞而上,青竹堂後山一夜之間結出層層冰晶。
藥窖被封,符文流轉,仿佛連時間都被凍結。
院中竹林卻在風中搖曳生姿,沙沙作響。
蘇媚一襲紅裙立於月下,手中竹劍輕顫,劍尖劃出一道道柔若無骨的弧線——那是天魔舞的步法,勾魂攝魄,本為惑心亂神之技。
可此刻,每一步踏出,腳下竟凝起淡淡青光,與竹劍共鳴,斬出的不再是迷亂人心的幻影,而是淩厲如刀的劍氣!
“嗤——”
三片竹葉應聲而斷,旋轉著飄落,切口平整如削。
她喘息一聲,額角滲汗,指尖微微發麻。
這《青竹劍法》講究清正剛直,與她修煉多年的“天魔真意”天生相克。
旁人修此劍法,需靜心寧神、去欲除妄,可她偏不。
“我走的是邪路,但也能正得耀眼。”她冷笑,眼波流轉,“蘇青竹說‘以情馭劍’,那我就用情來破你規矩!”
話音未落,她腰身一折,回眸刹那,雙袖翻飛,正是天魔教秘傳絕技“回眸三折腰”。
這一式原為魅惑敵手、亂其心神,如今卻被她融入劍意,身形未動,劍氣已如潮湧般席卷而出,將整片竹林震得簌簌作響。
墨音悄然現身樹梢,黑袍獵獵,”他低語,“此為‘媚影青鋒’,破格入門,前所未有。”
與此同時,廂房內燭火微晃。
林詩音盤膝而坐,麵前攤開一本殘舊古卷——《青竹十三方》。
這是蘇青竹留下的醫道至寶,集畢生所學於一冊。
她逐字細讀,指尖輕撫紙頁,忽覺最後一卷夾層有異。
撕開封蠟,一張泛黃的人皮紙緩緩展開。
上書八字:換命針·逆氣續魂
下麵密密麻麻記載著施針手法、經絡逆行之法、魂魄牽引之術,末尾一行小字觸目驚心:施術者損十年陽壽,換一線生機,生死由命,不可強求。
林詩音呼吸一滯,手指劇烈顫抖。
“原來……當年那一場大火,師父拚死把我從火場背出,不是僥幸。”她喃喃,“他是用了這禁忌之術,替我續了命……所以才早早油儘燈枯。”
淚水無聲滑落,滴在紙上,暈開墨跡。
她咬牙起身,取來空白玉簡、隨身藥牌與一方絲帕,將“換命針”全文默寫三遍,分彆藏入不同隱秘之處。
若是將來李雲飛有難……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赴死。
“你要救人,我也能救你。”她低聲說,“哪怕代價是我的命。”
而在後山深處,寒霧彌漫。
慕容雪披著素白鬥篷,靜靜佇立於藥窖之外,目光冷冽如霜。
她早已布下陷阱——故意放出消息:“三日後子時,青竹堂開啟地脈藥庫,取出百年寒髓。”
果然,今夜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黑衣蒙麵,身法詭異,顯然是蝶影閣頂尖探子。
他們潛入藥窖外圍,正欲破解封印,忽然腳下一沉,地麵結冰,四周寒霧暴漲,瞬間形成一座冰牢。
“寒霜鎖脈陣,反向激活。”慕容雪緩步走出陰影,手中輕捏一枚冰晶符令,“你們想偷的,從來就不是藥材吧?”
一名黑衣人怒吼撲來,掌風帶毒,卻被她袖中飛出的銀線纏住手腕,猛地一扯,關節脫臼。
另一人轉身欲逃,卻發現四麵八方皆是鏡像般的冰牆,根本無路可退。
審訊開始。
毒針逼供,搜魂手法定心,第一人獰笑著咬破藏於舌下的毒囊,當場斃命。
第二人癱坐在地,眼神渙散,似被某種無形之力震懾。
慕容雪蹲下身,摘下他的麵具。
那是一張年輕卻滄桑的臉,眉宇間依稀可見舊日忠誠印記。
她正欲開口,那人卻忽然抬頭,死死盯著她頸間懸掛的一枚龍紋玉墜,聲音沙啞如泣:“公主……您終於回來了。”
慕容雪瞳孔驟然收縮。
這玉墜是母妃臨終所贈,從未示人。而這人……為何認得?
記憶如潮水翻湧——幼年宮變之夜,一名侍衛抱著她衝出火海,最終被亂箭射殺。
後來聽說,那人身死前留下遺孤,從此杳無音信。
“你是……李守忠的兒子?”她聲音微顫。
那人嘴角溢血,苦笑:“屬下守陽,奉先父遺命,守候二十年,隻為再見您一麵。”
慕容雪怔在原地。
她以為自己布局擒敵,卻是命運早已設局,讓她重逢故人血脈。
可就在這時,遠處竹林忽有異動。
李雲飛踉蹌走來,臉色蒼白如紙,左臂繃帶滲血,唇角還殘留著未乾的血痕。
他抬眼望向三人,勉強一笑:“看來我沒錯過什麼重要場麵。”
蘇媚收劍奔來,扶住他:“你又強行催動雙紋?魂都快裂了還逞強!”
林詩音立刻取出銀針,指尖微顫:“讓我看看你的經脈……你不能再這樣耗下去。”
慕容雪遠遠望著,眼中憂色深重。
墨音站在屋簷下,沉默良久,終是低聲道:“那笛中的意誌醒了……它不是蘇前輩。它是當年被斬下的‘天音惡念’,嗜殺、無情,隻知吞噬與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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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飛低頭看向手中的青竹笛,笛心幽光一閃,仿佛有雙眼睛在深處睜開。
冰冷,漠然,毫無溫度。
他握緊笛子,喉頭滾動,卻笑了:“隻要還能護住你們,誰來掌控我都無所謂。”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