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音穀的夜,寒得像一潭死水。
月光灑在廢墟之上,碎石與焦土間,一道身影靜靜躺著。
李雲飛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胸口幾乎不見起伏。
他身上的繃帶早已被血浸透,斑駁地貼在皮肉上,仿佛隨時會隨著呼吸裂開。
可就在那掌心之間,一點金紅緩緩流轉——如同心跳般搏動著,一隻虛幻的蝶影在他皮膚下遊走,每一次振翅,都牽引著斷裂的經脈微微顫動,像是用最細的絲線,在血肉中一寸寸縫合破碎的命脈。
風過殘垣,墨音的身影悄然立於老槐之下,身形比前夜更淡,幾乎與月色融為一體。
他的目光落在李雲飛身上,眸底沒有悲喜,隻有沉澱千年的靜默。
“三日了。”他低語,“蘇青竹走了,玄空滅了,可你還活著——因為你從不肯真正放手。”
他抬起手,指尖輕點自己胸口。
那一處,竟泛起微弱的青光,像是藏匿了某種古老的共鳴。
“我不是她。”墨音聲音極輕,卻字字清晰,“也不是什麼惡念殘魂……我是你不願斷的那道音。”
話音落時,他整個人開始消散,化作一縷縷淡青色的氣息,如霧如煙,盤旋而下,最終彙成一道細流,直沒入李雲飛心口。
刹那間,掌心蝶印驟然大亮!
嗡——
一聲無形的震鳴自體內炸開,仿佛有琴弦在骨髓深處撥動。
李雲飛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緊接著,一股溫熱從心臟蔓延開來,帶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記憶碎片:竹林深處的藥香、劍鋒劃破晨露的清響、還有那一句句嚴厲卻溫柔的教誨……
但這一次,不再是蘇青竹的聲音。
是他自己。
眼睫微顫,李雲飛緩緩睜開了雙眼。
漆黑的瞳孔裡,映著冷月,也映著重生的火光。
他撐起身子,動作緩慢卻堅定,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卻被他抬手抹去,冷笑了一聲:“這次……不靠她,靠我自己。”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紫禁城深處。
陰冷的地牢埋於宮牆之下,鐵鏈叮當,寒氣刺骨。
柳如煙被鎖在一根冰鑄的柱子上,雙手雙腳皆被玄鐵銬住,唇色發紫,睫毛上結了一層薄霜。
可即便如此,她的指甲仍在石壁上劃動,一道道複雜的機關紋路逐漸成形,指尖早已磨破,血痕斑斑。
“快了……再快一點……”她喃喃自語,眼神卻未有一刻動搖。
忽然,空氣中泛起一陣漣漪。
一麵由魔氣凝成的鏡陣悄然浮現,映出蘇媚的身影。
她盤坐在天魔壇中央,十指結印,額間朱砂痣燃燒如焰。
為維持神識穿界,她不惜點燃“媚”字藥牌——那是天魔教聖女性命交修之物,一旦焚毀,十年修為儘廢。
但她不在乎。
看到柳如煙的模樣,蘇媚眸光一冷,紅唇輕啟,聲音穿過空間壁壘,清晰落下:“再撐住——他來了。”
下一瞬,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出,在空中畫下一道逆向符咒。
那符以情火為引,以執念為基,竟是違背天道逆行入陣!
火線穿牆而過,無聲無息地落在柳如煙腕間麻繩上。
嗤——
焦味彌漫,繩索斷裂。
而在她手腕內側,赫然留下一道蝶形焦痕,隱隱泛著金紅色澤。
柳如煙一怔,低頭看著那印記,”
同一時刻,現代都市,青竹堂密室。
林詩音立於陣圖中央,素手執銀針,指尖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