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黑氣從傷口噴出,瞬間化作人臉輪廓,發出無聲嘶吼,隨即潰散。
而在那屍身抽搐的刹那,半枚漆黑令牌碎片,自耳後皮肉中緩緩擠出,落在他掌心。
冰冷,沉重,刻著半隻扭曲龍紋。
李雲飛眯起眼,指腹摩挲那殘片邊緣,低聲自語:“原來……你們連死人都不放過。”子時三刻,亂墳崗的風徹底死了。
荒廟內,燭火殘燼忽地一跳,像是被無形之手掐住咽喉,又猛地吐出一口陰氣。
李雲飛掌心那半枚“影龍令碎片”泛著幽冷黑光,仿佛有血在紋路深處緩緩逆流。
他指節發白,瞳孔微縮——這不是死物,是活祭的烙印,是影龍衛將亡魂煉成耳目的憑證。
“你們連死人也不放過。”他低語,嗓音沙啞如磨刀石,“把屍體當信鴿?還是……養蠱的容器?”
話音未落,青竹笛驟然輕震,一道淡青虛影自笛中浮出,衣袂飄然,眉目清冷如月下修竹——蘇青竹,他的守護靈,千年前玄空教唯一幸存的大醫宗師。
“此地曾是玄空教舊址。”她聲音空靈,卻帶著鐵鏽般的悲愴,“當年‘殘魂複蘇’之術,需借九百童子為引,以靈核重聚神識。你眼前這屍,不是死於戰亂……是逃出來的‘容器’。”
她目光掃過那具乾癟屍體耳後縫合處,眸光一沉:“他們割下令牌嵌入皮肉,讓死者睜著眼替他們看天下。可笑的是……這些孩子哪怕斷氣,魂魄仍被釘在輪回柱上,不得超生。”
李雲飛冷笑,指尖摩挲銀針:“所以你們影龍衛,吃人不吐骨頭,連鬼都榨汁?”
話音剛落,地麵猛然一顫!
轟——!
三道漆黑裂縫自廟中炸開,腐土翻湧,三具瘦小屍童破土而出!
它們不過七八歲模樣,皮膚灰敗,眼窩深陷,手中各握半截斷裂的骨笛,齊聲尖笑:
“哥哥……我們等你好久了……”
聲波如針,直刺腦髓。
尋常高手早已七竅流血,癱倒在地。
但李雲飛早有準備——他袖中一抖,數十粒藥粉灑向空中,夜風卷起,化作一片近乎無形的薄霧彌漫開來。
靜音散——隔絕音波震蕩,擾敵感知。
他足尖一點,身形如遊蛇貼地滑出,正是“逍遙步”第三重:踏月無痕。
三具夢魘童子笑聲戛然而止,頭顱機械般齊刷刷轉向他原立之處,卻發現已空無一人。
“風府穴!”
“啞門閉!”
兩根銀針破空而至,精準刺入後頸要穴。
兩具屍童當場僵直,笑聲凝固在嘴角,隻剩一具仍在扭頭搜尋。
李雲飛正欲出手封其心脈,廟後破佛像突然滲出黑血。
“嗚哇——”
嬰兒啼哭響起,稚嫩卻透著邪異。
一道虛影緩緩浮現,形如童子,背生九目,卻僅有一眼睜開,其餘八目如枯井封死。
它嘴角咧到耳根,聲音像是千萬孩童疊唱:
“你毀我九柱……我便……再種九百。”
刹那間,四野墳頭儘數崩裂!
嘩啦啦——!
無數黑手破土而出,指甲摳著泥土,腐爛的小臉一具接一具爬出墳塋。
有的隻剩半張臉,有的眼珠掛在額前晃蕩,全都咧嘴笑著,齊聲低語:
“哥哥……來陪我們玩啊……”
李雲飛背靠殘牆,藥箱早已傾覆,藥材散落泥中。
他摸了摸袖中,僅剩三根銀針——最後一套寒鐵封魂針。
他望著漫山遍野爬起的屍童,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湧來,喉嚨滾動了一下。
青竹笛橫於胸前,他緩緩將其插入心口衣襟正中,那裡有兩道隱秘紅紋,如藤蔓纏繞心臟——那是他每次動用蘇青竹之力後留下的情力反噬印記。
“蘇青竹。”他低語,聲音竟帶幾分狠戾,“借你一成功力——老子今天,要當一回活閻王。”
笛身微顫,金紅蝶影自喉間升起,似要破體而出。
可那力量到了心口,卻被雙紋死死鎖住,遲遲無法貫通。
風停了,屍童逼近十步。
就在這一刻,李雲飛忽然抬手,一針刺向自己膻中穴——逆針封絡法,以痛鎮魂,強行封閉情力波動。
四周屍童動作一頓,仿佛失去了目標。
他喘息著,目光掃過廟角一處塌陷地磚——下方,竟露出一條幽深地道入口,牆上隱約可見刻痕,扭曲如眼,層層環繞,似在描繪某種禁忌輪回。
他沒說話,隻將最後三根銀針咬在口中,俯身鑽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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