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倆李郎中,一個治病一個埋人。
京城的清晨,霧氣未散,醫館街已人聲鼎沸。
藥香混著油條豆漿的氣味在石板路上飄蕩,小販吆喝、馬蹄敲地,一派喧囂。
可就在街口最不起眼的角落,一個破舊木桌支起塊歪斜布幡,上頭用炭筆鬼畫符般寫著五個大字——“活人不論價”。
李雲飛蹲在板凳上,叼著根狗尾巴草,腳邊爐火正旺,砂鍋咕嘟冒泡,一股子苦中帶腥的藥味直衝鼻腔。
“哎喲喂!走過路過莫錯過!”他嗓門一提,滿街都聽得清,“頭疼腦熱拉肚子,三文錢給你灌一壺!包治不孕不育、夫妻反目、丈母娘看你不順眼——通通見效!”
路人哄笑,有人搖頭:“這哪是郎中?分明街頭混混又來騙錢。”
可偏偏就有人信。
一個老漢咳得肺都要吐出來,顫巍巍遞上銅板。
李雲飛二話不說掀開他衣領,三指搭脈,眉頭一皺,從懷裡掏出個小瓷瓶倒出兩粒黑丸:“吃下去,明早能跳牆。”
老漢半信半疑吞了藥,不到半炷香,竟打了個震天響的嗝,臉色由青轉紅,連連作揖稱神醫。
人群騷動起來。
可就在這時,街角另一端,一架青帷馬車緩緩停下。
白簾輕掀,走出一人——白衣如雪,眉目清俊,手持玉骨折扇,腰間懸一枚金絲繡囊,上書“李青雲”三字。
他在對麵支起招牌:“神醫李青雲,一診斷生死,三劑起枯骨。”
聲音溫潤,舉止儒雅,宛如謫仙臨世。
更詭異的是,他每治一人,那人先是精神煥發,跪地謝恩,可不出半日,必定七竅流血,暴斃街頭。
百姓卻愈發敬畏,焚香叩拜,稱其為“活佛降世”。
李雲飛冷眼看著,嘴角咧開一絲譏笑:“裝得人模狗樣,還真以為老子看不出你皮下那層死人氣?”
墨音的聲音在他識海冷冷響起:“他用的是你記憶裡的醫術……但每一方都暗藏‘引魂蠱’,借病人臨死前一刻魂魄震蕩,反向勾連你的神識波動。他在複製你——也在汙染你。”
李雲飛眯起眼,看著那“自己”的替身給一名孩童把脈,輕聲道:“行啊,想拿我的本事殺人,還披我的皮?”
他猛地抓起砂鍋,狠狠砸向地麵!
藥汁四濺,黑煙騰起,空氣中浮現出一道極淡的影子,扭曲哀嚎,瞬間崩散。
“老子治病靠什麼?”他冷笑站起,一腳踢翻藥爐,火光映亮他眼底的狠意,“靠的是嘴賤手狠,心比刀利!”
當夜,城南亂葬崗。
荒墳累累,殘碑斷碣東倒西歪,月光慘白如霜,照得墳頭紙錢獵獵飛舞。
李雲飛踩著濕泥前行,手中握著一塊青玉笛殘片——那是蘇青竹留下的感應之物。
他將其貼地,閉目凝神。
片刻後,低語自地底傳來,如萬千嬰孩哭啼:
“影龍衛需‘靈核童子’為引,方能喚醒玄空遺脈……九陰交彙之日,血祭百童,龍脈重生……”
他瞳孔驟縮。
猛然抬頭,隻見前方數十座新墳竟皆無屍骨痕跡,泥土鬆軟,似被翻掘過。
而每一處墳土縫隙,都滲出一縷漆黑如墨的氣體,緩緩彙入地底某處。
“挖空屍體?煉人不成,連屍都不放過?”他咬牙切齒,“你們到底想喚醒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腳下大地忽地裂開!
一隻森然白骨手掌破土而出,緊接著,整具骨架緩緩立起——頭顱空洞,眼窩燃著幽藍鬼火,黑袍無風自動。
“白骨夫人。”李雲飛不退反笑,“長得跟棺材鋪廣告似的,還敢說自己是美人?”
白骨夫人聲音沙啞如鏽鐵摩擦:“你本可做影龍左使,統禦千屍萬傀,享長生不死。何苦自尋死路?”
“長生?”李雲飛嗤笑,“老子才二十二,還沒睡遍天下美女,誰要你那乾巴巴的‘永生’?”
他手腕一抖,甩出一包暗紅色藥粉。
“腐心散——見風即燃!”
粉末飛揚,觸空氣瞬間爆起赤焰,烈火如蛇撲向白骨。
那骨架發出尖嘯,被迫後退三步,黑氣繚繞護體,焦臭彌漫。
“你體內已有影化孢殘留。”白骨夫人陰森道,“它遲早吞噬你神誌,讓你成為真正的‘影中之人’。到那時,你連痛苦都不會記得。”
李雲飛抹去嘴角溢出的黑血,咧嘴一笑:“記不記得不重要。隻要我還知道——誰該死,就夠了。”
次日,太醫院外側巷。
一名小太監蜷縮牆角,麵色發紫,口吐白沫,手指抽搐不止。
李雲飛蹲下探息,指尖剛觸其腕,便察覺經脈中有異種毒力遊走,極似“影龍丹”的前置毒素。
他迅速施針,三針封喉、鎖心、鎮魂,又喂下解毒丸。
小太監喘過一口氣,眼神清明刹那,顫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