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卷著沙礫抽打在臉上,像刀子刮過。
遠處一座土壇孤零零矗立在枯草之間,四周黑壓壓跪滿了人——流民、乞丐、逃兵、棄嬰,男女老少皆有,衣衫襤褸,眼神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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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齊齊伏地,口中喃喃重複著一句怪調:“歸……焚……歸……焚……”
壇上,一道黑袍身影靜立如鐵塔,手中短刀緩緩劃過地麵裂痕,每一下都激起一圈肉眼可見的音波漣漪。
那旋律正是被篡改的《安魂調》,四拍為一輪,前三音溫潤如雨,第四音卻驟然拔高,尖銳刺耳,宛如利刃剜心!
“嗚——!”
又是一聲淒厲哀嚎,一名跪拜的老婦突然渾身抽搐,七竅滲出黑血,雙眼翻白,皮膚迅速灰敗龜裂,轉眼化作一具直立行走的怨奴,機械地轉向身旁親人,爪子猛地插入對方胸膛!
“啊!!”慘叫未絕,已有數十人接連倒地,屍變者越來越多,如同瘟疫蔓延。
蘇媚瞳孔緊縮,指尖掐入掌心:“這些不是普通的淫奴……他們是活人祭!用萬民之怨喂養邪陣,煉‘偽焚門者’!”她紅綾已悄然纏腕,殺意沸騰,“我要撕了那狗東西的嘴!”
“彆動。”李雲飛一把扣住她手腕,聲音低沉如雷滾地脈,“那是‘影祭’——以萬人為柴,燒出一尊替身傀儡,承載怨龍殘念。我們若強行衝陣,隻會加速他成形。”
他眯眼盯著土壇中心,那裡地麵裂開一道幽深縫隙,隱隱透出暗紅色光暈,像是大地在流血。
柳如煙蹲伏在側,手指飛快描摹地表紋路,忽然渾身一震:“這底下……是‘歸心陣’的殘脈!當年我師父參與建造長安地脈機關時提過,這是安魂網最初的根基陣眼,後來因戰亂崩毀,沒想到竟被埋在此處……”
“也就是說,”她抬頭,目光灼亮,“如果我們能從內部逆接殘陣,就能讓他的音律反噬其身,燒他自己!”
李雲飛沒有猶豫,隻看了她一眼:“帶路。”
三人借夜色掩護,悄然潛至土壇邊緣。
柳如煙以機關銅鈴引開巡遊怨奴注意,蘇媚以天魔舞幻影遮斷音波偵測,李雲飛則縱身躍入地脈裂口,身形沒入黑暗。
地下,腐臭與焦味交織,青焰照亮四周——殘破石柱上刻滿古老符文,中央一座圓形陣盤早已斷裂,僅剩幾縷微弱金線連接,似垂死之人的心跳。
他脫下外袍,露出心口那道泛著溫潤青光的“心門紋”。
咬破指尖,一滴精血落下,正中陣心。
嗡!!!
整座地脈轟鳴震蕩!
青焰順著斷裂紋路瘋狂蔓延,仿佛乾涸河床重獲春汛。
殘陣之上,金光暴閃,竟浮現出半個完整的“歸”字圖騰!
壇上,黑袍人聲音驟然紊亂!
“呃——!”他猛然頓住,短刀卡在地麵裂縫中,發出刺耳摩擦聲。
四周怨魂感應到異動,竟不再聽令,反而掉頭撲向土壇,嘶吼著撕咬壇壁!
“不可能!這陣已定!誰敢逆我?!”黑袍人怒吼,麵具一角在劇烈震動中碎裂。
月光灑落。
李雲飛瞳孔驟縮。
那一角碎裂之下,露出半張臉——眉骨高聳,鼻梁筆直,唇角弧度竟與自己如出一轍!
那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緩緩轉頭,隔著十丈距離,死死盯住地底那道身影。
“你……你也活著?”聲音沙啞扭曲,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顫抖。
李雲飛站在青焰洪流之中,緩緩抬頭,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原來……娘當年燒的不止一道門。”
話音未落,青焰順地脈奔湧而上,如怒龍出淵,直撲土壇!
黑袍人仰天咆哮:“你既成火,為何不焚天?!你本該與我一同燒儘這虛偽人間!”
烈焰席卷而來,他卻不退反笑,雙手結印,引爆殘陣最後一絲力量。
“師兄……你護得住這一城,”他在火光中化作灰燼,臨散前冷笑回蕩夜空,“可你護不住天下。”
風停,火熄。
荒原重歸死寂。
而就在此時——
長安城頭,一道鬥篷身影再度浮現,佇立在最高處的烽火台邊。
他手中短刀輕輕敲擊城磚,三長兩短,節奏分明。
正是《安魂調》起音暗號。
城下一名蜷縮取暖的乞丐忽然抬頭,渾濁雙眼望向天空,喃喃低語:
“兩個火……要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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