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海潮聲隱隱傳來,為州衙書房內的燈火添了幾分深邃的韻律。窗扉半開,帶著鹹味的海風吹散了夏末的餘熱,也拂動了桌案上那張新繪製的、墨跡未乾的東南沿海與琉求海域的簡圖。
東方墨坐於主位,玄衣在燈下更顯沉凝。青鸞靜立其側,眸光清冽,落在圖紙之上。下首坐著幾位核心弟子,包括負責工造的陳源、負責農墾的弟子,以及剛剛從港口返回、對琉求物產如數家珍的倉廩管事。
“先生,‘破浪號’已順利啟航,依您吩咐,所載貨物皆是精選,尤以樟楠良材與硫磺為大宗。”倉廩管事率先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期待,“據弟子所知,此二物在大唐,尤其是江南、泉州一帶,價值不菲。若能順利交易,換回之鐵料、布帛,足以支撐我琉求明年工坊擴張與軍民被服之需。”
負責農墾的弟子接著道:“先生,今夏稻穀豐收,除預留足量糧種與口糧外,尚有部分餘裕。島上氣候溫潤,若得中原優良桑苗、茶種,或可嘗試引種,豐富物產。此次若能換回些來,再好不過。”
陳源則更關注技術層麵:“先生,島上礦脈已初步探明,然冶煉之術尚需精進。若能自泉州購得《冶鐵圖說》之類典籍,或延請一兩位不得誌的熟練匠人前來指導,我琉求軍械、農具之品質,必能更上一層樓。”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將琉求的需求與期盼清晰地呈現在東方墨麵前。
東方墨靜聽完畢,指尖在圖紙上琉求的位置輕輕一點,隨即劃出一道弧線,落在大唐東南海岸。
“互通有無,乃生存發展之道。然,我等目光,當放得更遠。”他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種構建藍圖的恢弘氣度,“此番通商,首要在於‘立信’與‘摸底’。以優質木材、硫磺等大唐稀缺之物打開局麵,讓泉州海商識得我‘墨’字標記貨物之價值,建立長久往來之信任。同時,摸清大唐所需,物價高低,乃至市舶司規章、地方官吏脾性,此乃立足之基。”
他目光掃過眾弟子,繼續道:“其次,在於‘輸血’。琉求初立,百業待興,需大陸物資源源不斷補充。鐵器、布匹、書籍、良種,乃至醫藥,皆關乎民生根基與文明教化。以此地之特產,易大陸之資材,方能加速琉求蛻變,使之不隻是一處海外據點,更是一處可自給自足、日漸豐饒之基業。”
他停頓片刻,指尖在泉州港的位置重重一按。
“然,此非終點。泉州,乃至廣州、明州,皆為我墨網延伸之觸角。藉由此線,不僅輸入物資,更可輸出影響。未來,琉求所產,可經此銷往大唐內陸;大陸之消息、人才,亦可經此彙聚琉求。此地,當成為溝通海陸、彙聚四方資源之樞紐。”
他的聲音愈發深邃:“更長遠看,以此地為支點,我們的船隊可繼續南下,探訪呂宋、南洋,獲取香料、珍珠、珍稀木料。亦可北上,聯絡新羅、倭國。屆時,琉求便不再是終點,而是這萬裡海疆貿易網絡中的一個關鍵節點。其利,不僅在於商稅,更在於信息之通達,勢力之滲透,乃至未來天下有變時,我等能擁有來自海外的、足以左右局勢的資源與力量。”
一番話語,如同在眾人眼前展開了一幅波瀾壯闊的畫卷。不再局限於琉求一島的建設,而是勾勒出一個以商業為紐帶,連接大陸、輻射四海,兼具經濟、情報與戰略意義的宏大布局。
眾弟子聽得心潮澎湃,他們終於明白,先生所謀,遠非一島一地之安寧。
“先生深謀遠慮,弟子等明白了!”陳源等人齊聲應道,眼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與堅定。
東方墨微微頷首。
“藍圖已繪,步步為營。且待‘破浪號’歸來,便是此局真正落子之時。”
窗外,星垂平野,海天寥廓。書房內的燈火,仿佛也成了這宏大藍圖中的一盞引航明燈,照亮著前路,也點燃了眾人心中的萬丈豪情。互利共贏,非止於物,更在於這盤跨越海天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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