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的臘月,並無北地的酷寒,海風依舊帶著溫潤的水汽,拂過墨城新鋪的石板街道。然而,這座華胥國都的空氣,卻因一場即將召開的盛會,而顯得比往日更加莊重、凝練。
中央議事堂,這座坐落於元首府東側、曆時半年方才落成的宏大殿宇,首次迎來了它的使命。殿宇並非極儘雕琢之能事,而是以巨大的南洋硬木與本地石材為主,結構沉穩大氣,線條簡潔有力,簷角飛揚,兼具中原建築的莊重與南洋風格的疏闊。此刻,晨光透過高窗,灑在光潔如鏡的深色地板上,映亮了大殿中央那幅以巨大沙盤和懸掛輿圖共同呈現的、囊括了華胥現有疆域的南洋萬裡海疆模型。
文武百官,各州代表,部族酋長,以及受邀的學者、功勳將士,皆已按序入座。他們之中,有著中原衣冠的墨羽舊部與移民官員,有身著斑斕筒裙、頭插鷹羽的歸附土著首領,有身披簡易官袍、麵容黝黑的新晉本地吏員。不同的服飾,不同的麵貌,此刻卻彙聚一堂,目光齊刷刷地望向大殿前方那數級台階之上的主位。
東方墨與青鸞並肩步入大殿。東方墨依舊是一襲玄色常服,唯衣緣以暗金線繡著華胥的星辰海浪徽記,步履沉穩,目光深邃如海。青鸞則身著月白色勁裝,外罩一件象征副帥身份的銀灰色軟甲,英姿颯爽,清冷的目光掃過全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儀。李恪與塔雅緊隨其後,李恪紫袍玉帶,丞相氣度儼然;塔雅則穿著融合了華胥官製與山鷹部元素的禮服,明豔而自信。
眾人落座,大殿內鴉雀無聲,唯有殿外隱約的海浪聲與風過庭樹的沙沙聲,更襯得室內肅穆異常。
東方墨並未立即開口,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每一張麵孔,看過那些曾隨他遠渡重洋、開拓基業的老部下,也看過那些新近歸附、眼中尚帶著幾分好奇與試探的各族代表。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沉澱後的力量:
“今日,我等彙聚於此,非為慶功,非為宴飲。”他開門見山,語氣平緩而鄭重,“去歲今日,我等於此地祭天立國,宣告華胥肇始。其時,烽煙初熄,百廢待興,我等心中所懷,更多是篳路藍縷、以求存續之誌。”
他的話語將眾人的思緒拉回到一年前那個激動人心而又充滿不確定的時刻。
“一年過去,”東方墨繼續道,聲音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慨然,“賴天地庇佑,更仰仗在座諸位與萬千華胥子民同心戮力,我等初步平定了南洋萬裡海疆,迎來了第一個豐收之年,奠定了國本之基。此間艱辛,不足為外人道,然在座諸位,皆乃親曆者、開創者!”
殿中不少人微微頷首,麵露感慨,回想起這一年來的征戰、開拓、融合的點點滴滴。
“然則,”東方墨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愈發沉凝,“立國易,治國難;開拓易,守成難。往昔,我等如同星火,散落四方,但求燎原;如今,星火已聚,已成炬焰,便需思考,如何讓這火焰持續燃燒,如何照亮更遠之路,如何溫暖更多之人!”
他站起身,走到那巨大的南洋沙盤前,手指輕輕劃過那代表疆域的山川海島:“華胥,不能再僅僅依賴於某個人的威望,或是一時的熱情。它需要製度,需要規矩,需要明確的方向與持久的動力。從今日起,華胥當告彆草創之期,開啟一個全新的紀元——一個製度立國、規範治理、文明傳承的紀元!”
他目光灼灼,掃視全場:“我將其稱為——‘星火紀元’!意指我華胥文明,當如星辰之火,雖起於微末,卻要循著既定的軌道,有序運行,光耀千古,永不墜墮!”
“此次大議,便將為此而立!”東方墨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我們將在此,審議並確立未來五年之國策,劃分治理之疆土,任命各司其職之首席!使我華胥之舟,自此有明晰之航向,有堅固之龍骨,有協同之槳櫓,方能在這曆史洪流與浩瀚海疆之中,行穩致遠!”
話語落下,大殿之內,先是一片寂靜,隨即,如同海潮初湧般的激動情緒在眾人心中蕩開。所有人都明白,元首此言,意味著華胥國將迎來一場深刻而全麵的蛻變。一個屬於“星火紀元”的嶄新篇章,就在這南洋溫暖的冬日裡,於墨城的中央議事堂內,正式掀開了第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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