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烽火的餘燼未冷,東海的暗流已悄然加劇。
就在莫文密信抵達後的第三日,一隻羽色深灰、幾乎與暮雲融色的信鴿,穿過漸漸瀝瀝的春雨,精準地落入墨城樞密院特定的窗欞。這隻信鴿帶來的消息,源自鏈州現衝繩),經由特殊信道加密接力,最終呈到東方墨案頭。銅管上的特殊紋飾,標誌著信息來自墨影首席,兼倭國墨羽負責人——玄影。
東方墨正在與青鸞推演一套合擊技法,兩人身影在庭院中飄忽閃爍,氣勁牽引間,落葉紛飛卻不沾身。信鴿落下時,青鸞劍指微收,流轉的內息如潮水般平息,她與東方墨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了然。該來的,總會來。
東方墨解開銅管,取出內藏的薄絹。玄影的字跡如其人,冷峻而精準,條分縷析地稟報了倭國近期的異動:
倭國朝廷內部,以中大兄皇子為首的主戰派勢力已占據上風。他們判斷大唐深陷遼東、西域、漠北三線戰事,尤其是蘇定方大軍被牽製在平壤城下,無力東顧,正是千載難逢之機。倭國正秘密集結水軍戰艦,囤積糧草軍械。其意圖明確,跨海出兵朝鮮半島,乃至更北區域,企圖趁火打劫,在混亂中建立據點,擴張其在半島的影響力。
玄影在密信中強調,倭國此次行動籌劃周密,且利用了季風規律,預計其出兵時間就在夏秋之交。倭人狡詐,行事隱秘,但戰意已熾。
“果然按捺不住了。”東方墨將密絹遞給青鸞,語氣平靜,仿佛早已預料。他踱回觀星閣內,目光落在輿圖上那片隔海相望的島國,眼神銳利如刀。“趁大唐主力被牽製,欲行火中取栗之舉……倭人之野心,從未稍減。”
青鸞快速閱畢,指尖在“四百艘戰艦”、“數萬陸軍”上輕輕一點,清冷的眸子看向東方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墨,我們該如何應對?是否要警示大唐?”她此言並非真欲示警,而是點出了一種可能的選擇,意在引出東方墨的決斷。
東方墨緩緩搖頭,重瞳深處有寒光流轉:“示警?且不說李治與武媚是否會相信我們這‘不受控’力量的情報,即便信了,以大唐如今三線作戰的窘境,又能分出多少力量應對東海?反而會徹底暴露玄影和他苦心經營的倭國網絡,得不償失。”
他走到案前,鋪開一張信箋,取過特製的墨錠,一邊緩緩研磨,一邊沉聲道:“傳令玄影。”
青鸞凝神靜聽,知道這是關鍵指令。
“其一,倭國分支,即刻起啟動‘深潛’監視模式。動用所有埋設的暗樁,不惜代價,滲透其決策核心、水軍幕府及物資調配係統。我要知道他們每一艘主力戰艦的名稱、將領、出港時間;我要知道他們陸軍的集結地、行軍路線、具體兵力配置;我要知道中大兄皇子與麾下重臣每一次密議的詳細內容!”
“其二,嚴令:除非接到我的直接命令,否則絕不允許任何形式的主動乾預,嚴禁打草驚蛇。玄影所屬,隻需如暗夜中的眼睛,將倭國的一舉一動,清晰無誤地傳回華胥。”
墨已研濃,東方墨執筆,筆尖飽蘸墨汁,在信箋上落下鐵畫銀鉤的指令,字字蘊含著他精純的內息,可防他人窺探與篡改。他同時以傳音入密,將指令核心同步告知青鸞,確保萬無一失。
“倭人欲做漁翁,”東方墨放下筆,吹乾墨跡,語氣森然,“便讓他們先去試探大唐的鋒芒。我等隻需洞悉其奸,掌握其脈。待時機成熟,這股東瀛暗湧,或可化為我華胥破局之利刃,亦未可知。”他的話語中,蘊含著深遠的謀算與不容置疑的決斷力。窗外,春雨漸密,敲打著屋簷,仿佛在為遠方即將掀起的又一場波瀾,奏響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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