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村江白江)入海口,水麵於此陡然開闊,卻又因沙洲與兩岸山勢的約束,形成了一片相對狹窄、利於防守的水域。時值盛夏,江海交彙處的水汽被烈日蒸騰,形成一片氤氳的薄霧,籠罩在即將成為修羅場的水麵上。
熊津都督劉仁軌,站立在臨時加固的旗艦樓船船樓之上,布滿皺紋的臉上刻滿了凝重與決絕。他極目遠眺,江口之外的海麵上,倭國與百濟的聯合艦隊已然彙集成一片望不到邊的烏雲。上千艘戰船,樣式雜亂,大小不一,卻同樣散發著騰騰殺氣。那些船頭上站立的身著異國甲胄的武士,手中兵刃反射著刺眼的陽光,喧囂的叫罵聲、戰鼓聲隨著海風隱隱傳來,試圖在戰前便摧垮守軍的意誌。
“總管,倭船數量,恐是我軍五倍有餘……”副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乾澀,握緊了腰間的橫刀。
劉仁軌的目光如磐石般穩定,他緩緩掃過自己麾下的艦隊。百餘艘戰船,主要是體型較大的樓船、機動靈活的蒙衝鬥艦,以及負責穿插騷擾的快艇。兵力七千,皆是曆經戰火考驗的大唐健兒。他們麵對數倍於己的敵人,眼中雖有緊張,卻無退縮,隻有一種被侵犯家園後的憤怒與決死一戰的信念。
“兵不在多,而在精;船不在眾,而在用。”劉仁軌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周圍將領耳中,“倭寇船大而笨,利於深海,卻不利於此等狹窄江口。我軍船小靈活,更兼將士用命,地利在我!”
他早已勘察過此地水文地形,心中已有定計。他指著江口幾處水流湍急、暗藏沙洲的區域,沉聲下令:
“傳令!各艦依先前部署,占據有利位置,依托江口地勢,結成防禦陣型。弓弩手備足火箭、油脂,聽我號令!”
“令蒙衝、走舸埋伏於側翼水灣,待敵陣混亂,聽令出擊,穿插分割!”
“沒有我的將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擊,違令者斬!”
他的命令一道道傳達下去,唐軍艦隊如同一個緩緩收緊的拳頭,沉穩地調整著陣型,以江口為依托,構築起一道看似單薄,卻暗藏殺機的鋼鐵防線。船上的唐軍士兵沉默地檢查著弓弩,搬運著擂石滾木,將一罐罐火油放置在觸手可及之處。空氣中彌漫著桐油、硫磺以及汗水混合的緊張氣息。
對麵的倭國聯軍似乎有些不耐,龐大的艦隊開始緩緩向前壓迫,如同移動的城寨,試圖以絕對的數量優勢,將唐軍這艘“小舟”碾碎。主將阿曇比羅夫站在高大的樓船上,看著前方“弱小”的唐軍陣列,臉上露出了輕蔑而殘忍的笑容。
“唐軍怯戰,隻會龜縮!兒郎們,隨我衝過去,踏平他們!”他揮舞著戰刀,發出了進攻的嚎叫。
霎時間,倭國聯合艦隊鼓噪而進,無數戰船如同嗜血的鯊群,向著白江口唐軍的防線發起了第一波凶猛的衝擊。
江口烽煙,驟然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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