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豐麵色驟沉。他雖不懼萬軍圍剿,可武當底蘊遠不及少林。若少林傾覆,武當恐難獨善其身。他目光凝重道:“道友可知元軍兵力幾何?”
蘇遮微微頷首,淡然道:“此番元廷派邵敏郡主統率汝陽王麾下十萬大軍,另有王府網羅的江湖人士隨行,不過那些所謂的高手不足為慮,其武功至多與道友的大弟子宋遠橋相當。
武當真正棘手的,是那十萬大軍。即便以道友之能,麵對十萬鐵騎也難言輕鬆,更何況門下眾多弟子。”
張三豐心中憂慮更甚。若十萬大軍攻上武當,門派必將陷入危局。如今雖已知曉元廷謀劃,卻一時無計可施,隻得默然沉思。
正此時,一名武當弟子疾步踏入彆院,上前行禮道:“祖師,少林空相大師夤夜造訪,稱有要事相告。”
張三豐略顯詫異,眸光微動,吩咐道:“先請空相大師至正殿稍候,貧道隨後便到。”
待弟子離去,張三豐看向蘇遮,問道:“道友以為此事可有蹊蹺?”
蘇遮神色平靜,答道:“少林僧人皆落入元廷之手,此空相大師恐為他人假扮。不過蘇某並未親見少林遭劫,或許他僥幸脫身,又或當時不在寺中。但為穩妥起見,道友還需謹慎行事,以防不測。”
張三豐點頭道:“道友所言極是。老道這便去見見這位空相大師,道友可願同行?”
蘇遮起身笑道:“蘇某對這位少林高僧亦有興趣,叨擾了。”
張三豐展顏道:“道友客氣,請!”
恰在此時,張無忌匆匆自內室奔出,急切道:“師公,蘇大哥,無忌可否隨你們同去?”
張三豐詫異道:“無忌,你不是在為你三師伯換藥?”
張無忌忙道:“三師伯的藥已敷好,是他讓無忌出來的。武當有難,無忌也想略儘綿力。”
張三豐朗聲笑道:“好!好孩子!今日老道倒要看看,元廷有何能耐!”
片刻後,三人行至正殿外。未及入內,張三豐已揚聲道:“少林高僧蒞臨寒山,老道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空聞正在正殿飲茶,忽聞聲響,連忙起身施禮。見張三豐手持拂塵,仙姿飄逸,不禁麵露訝色,恭敬道:"張真人乃當世高人,貧僧怎敢勞您相迎。"
張三豐望向殿內老僧,雖容貌略有改變,仍可辨出是少林寺的空相,心中頓生疑慮:此人真是空相?
幾名武當弟子見祖師駕到,立即拜倒在地:"弟子拜見祖師!"
張三豐輕抬拂塵,和聲道:"免禮......"
......
張三豐端坐主位,凝視下方的空相:"老道與空相大師闊彆十載,不知此次登臨武當所為何事?"
蘇遮聞言暗笑,心知張三豐已起疑心。當年張三豐攜張無忌赴少林,在山門外苦候三日未得入寺,豈會與空相相見?
張無忌暗自困惑:"當年師公帶我上少林,分明連山門都未踏入,怎說見過這位大師?莫非師公記錯了?"但他默立原地,靜觀其變。
空聞麵露追憶之色:"正是。自十年前得見真人仙顏,一直未能再來拜訪,還望真人海涵。"
蘇遮險些笑出聲來。這冒牌貨竟不知張三豐當年根本未能入寺,想必趙敏的情報也隻查到張三豐曾赴少林而已。
張三豐嘴角微揚,已確定此人必是假冒,卻不動聲色:"空相大師夤夜造訪,必有要事,但說無妨。"
空相起身近前,在距張三豐兩步處停下,沉聲道:"日前少林遭逢千年大劫。明教為報六派圍攻光明頂之仇,偷襲本寺。方丈空聞師兄與眾弟子或戰死或被擒,唯貧僧拚死逃脫。現明教大軍正朝武當而來,貧僧特來示警。"
空相原以為這番話會讓張三豐驚慌失措,從而給自己製造偷襲的機會。然而張三豐卻神色淡然地注視著他,這令空相心中頓生疑惑——莫非張三豐早已識破他並非真正的空相?
不對,他自認毫無破綻。郡主曾查證,十年前張三豐確實造訪少林寺,在少室山盤桓三日,見過空相合情合理。以張三豐的宗師身份,總不至於信口胡言吧?
又或者,張三豐根本不信明教敢進犯武當?
此刻空相心中疑竇叢生,怎麼也想不通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見他麵露困惑,蘇遮嘴角微揚,悠然道:“空相大師是否在奇怪,張真人的反應與你預想的大相徑庭?”
“阿彌陀佛!”
空相聞聲轉頭,見蘇遮氣度不凡,眼底掠過一絲詫異。他合掌行禮,未留意蘇遮對張三豐的稱呼,開口道:“老衲見過施主,不知施主是武當哪位高徒,果然風采卓然。”
蘇遮不由失笑——此人竟不識自己,看來在汝陽王府地位不過爾爾。難怪原著中他雖偷襲得手擊傷張三豐,卻反被一掌斃命,連真實身份都未及表明便命喪黃泉。想來趙敏早知他有去無回,特意派他來送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