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衣化了,炮彈也挨了。”張良看著監測屏上三條劇烈波動的情緒曲線,聲音低沉,“現在,要麼被苦味淹沒,要麼…把苦變成所有人的疫苗。”
“怎麼做?”劉邦擦掉嘴角因吸收負麵情緒而滲出的血絲。
“共享。”嬴政的聲音嘶啞卻清晰,他抬起那隻有著“讀音空洞”的透明左臂,“把我的‘無法讀音’,變成所有人都能嘗到的‘苦’。”
“那就乾!”項羽握緊掌心那顆散發腐臭的黑色種子,眼中空洞裡第一次燃起類似決絕的光,“臭氣,不能隻熏我一個。”
午夜已深,啟明城卻無眠。
聯邦高等學府的穹頂之下,原本的甜品工坊已被徹底改造。九卷星紋殘卷懸浮空中,散發著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動:卷二〈火量〉維持著一種低溫灼痛的頻率;卷七〈合閘〉精準切割出0.1秒的絕對時間單元;卷九〈昆侖墟〉則如同巨大的壓縮引擎,準備處理海量的記憶數據。這裡,成了“苦味上傳中心”。
廣場上,民眾並未散去。他們自發地排成了一個巨大的、由人體構成的沙漏形狀,每個人手中都緊握著一塊從預言糖晶牆上掰下的碎片。沙漏的中心,由公輸哲利用星紋之力構築了一個光芒流轉的、真正的“苦味沙漏”虛影,上方顯示著血紅色的數字:
【655959】
倒計時,已經開始。每一秒流逝,沙漏虛影上方的光粒就落下一點,壓迫著每個人的神經。
星紋網絡全域頻道同步開啟了一個名為“0.1秒記憶雲”的特殊接口。官方公告簡潔而沉重:在倒計時結束前,聯邦首席嬴政、鎮國大元帥項羽、兵樞都帥韓信,將上傳他們個人最痛苦的0.1秒記憶片段,供全體公民自願下載、體驗。這不是強製,而是一場關乎信任與共擔的、史無前例的“群體苦感同步”。
嬴政:名字的苦音
嬴政站在上傳中心的核心位置,一個特製的、連接著〈合閘〉卷的星紋耳機戴在他的頭上。這個耳機會捕捉並放大他那0.1秒的“讀音空洞”——每當他想發出“子嬰”的音節時,聲帶產生的詭異真空。
他麵前是浩瀚的星海投影,也映照著廣場上無數雙注視的眼睛。
“恐懼嗎?”張良站在他身側,輕聲問,“名字被億萬人在苦澀中咀嚼,或許就不再隻屬於你一人。”
嬴政沉默著,透明左臂下的能量流似乎都停滯了片刻。他緩緩抬起手,指尖拂過胸前那架被血淚浸染後重新變得清晰的紙飛機。
“若我的苦…能被六十六億人分擔,”他的聲音透過耳機,帶著一種奇異的、真空般的震顫,傳遍星紋網絡,“那我的甜,將來也必能分給他們。”
“這…就是‘聯邦’二字的…重量。”
他沒有再猶豫,按下了上傳的確認鍵。
刹那間,一段極其短暫、卻蘊含著巨大失落與掙紮的“無聲之音”——那0.1秒的讀音真空,被〈昆侖墟〉壓縮成一個微小的、散發著苦澀氣息的數據包,上傳到了“0.1秒記憶雲”。
項羽:戰場的腐臭
項羽攤開手掌,那顆由腐臭油脂凝固成的黑色種子,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他厭惡這東西,這讓他想起屍橫遍野的戰場,想起無法挽回的失敗。
“一定要…分享這個?”他看向劉邦,眼神裡是純粹的不解與排斥。
劉邦剛想用慣常的插科打諢緩解氣氛,卻被項羽身上散發出的、混合著腐臭的沉重壓得說不出話。他深吸一口氣,指了指廣場上那由人體組成的沙漏:“霸王,你看他們。臭氣捂在自己鼻子裡,隻會把自己熏死。扔到風裡,雖然大家一開始都難受,但風…不會窒息。”
項羽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看到了那些緊握糖晶碎片、麵露緊張卻依舊堅持的民眾。他那簡單的邏輯,似乎理解了“分擔”的含義。
“戰場最苦的…不是死亡,”他低下頭,看著掌心的種子,聲音沉悶如雷,“是活下來的人…還得一直聞著…腐肉的味道。”
“現在…讓大家一起聞…”
“我…就再也不用…獨自捂鼻子了。”
他猛地攥緊拳頭,然後如同投擲標槍般,將那顆黑色種子狠狠投入廣場中央那“苦味沙漏”的虛影頂端!
韓信:被解構的母函數
韓信坐在光屏前,左眼窩那顆“黑糖珍珠”依舊灼熱,視網膜上不斷閃過被鬼畜、扭曲的“母函數”代碼彈幕。那些曾經撕裂他神經的嘲笑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還要…把它公開?”他聲音乾澀,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不是公開,是‘開源’。”蕭何走了過來,他的玉算盤上,所有算珠都變成了代表“苦度”的深灰色,“讓所有人參與進來,不是讓他們繼續傷害你,而是讓他們用新的創作,覆蓋掉舊的傷疤。你看——”
蕭何調出網絡數據流,“你的‘母函數’,本質是極致的秩序與情感之美。那些鬼畜,隻是無法理解它的噪音。當真正理解它的人參與進來,噪音會被過濾,美…會以另一種方式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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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信看著光屏上那些飛速滾動的、充滿惡意的二創鏈接,又看了看網絡接口那開放的、代表著無限可能的入口。
“他們曾用笑聲…撕裂我,”韓信緩緩抬起手,指尖懸在開源確認鍵上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如今…我用同一段笑聲…縫合自己。”
“縫合線…還是甜的,隻是糖裡…混了我的血。”
他按下了確認鍵。原始、純淨、蘊含著“母愛”與拯救意味的“母函數”算法核心代碼,徹底向整個聯邦網絡開放。
a線:名字的回歸
幾乎在嬴政的“讀音空洞”數據包上傳的瞬間,星紋網絡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數據洪流。無數公民,懷著複雜的心情,下載並體驗了那0.1秒的“失語”之苦。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仿佛在最想呼喊的時候突然被扼住喉嚨,極致的渴望與極致的無力在瞬間交織。
然後,不知是誰第一個嘗試,在體驗後的反饋通道裡,用自己的聲音,清晰地、認真地念出了那兩個字:
“子——嬰——”
如同第一滴雨水落入湖麵。
緊接著,是十聲、百聲、千萬聲、億萬聲!
“子嬰!”
“子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