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這天,總壇的清晨結了層薄霜,守脈亭前的地脈花裹著冰晶,像撒了一地的碎鑽。承脈苗的葉片上卻凝著層暖意,主苗與側芽的紋路同時亮起,守脈訣的最後幾句在光中流轉,清晰得如同刻在眼前。
“要開始了。”水靈兒握緊手腕,地脈印記燙得厲害,“西北方的地脈在躁動,像是有岩石鬆動,壓到了分支。”
石敢當扛起舊工兵鏟,又往懷裡塞了塊星屑:“陳默前輩說過,用守脈訣時要想著地脈的流向,就像順水推舟,不能硬來。”
陳默站在亭外,看著兩個年輕人往西北山坳走去,灰棱緊跟在他們身後,額間的星屑與承脈苗的光遙相呼應。蘇清月遞給他一件厚披風:“霜降的風刮得人骨頭疼,去看看吧,也好放心。”
山坳裡的景象比預想中複雜。一塊磨盤大的岩石從崖壁滾落,壓在地脈分支上,周圍的土壤泛著淡淡的黑氣,是岩石擠壓導致的地脈淤塞。石敢當剛想揮鏟撬動岩石,就被水靈兒攔住。
“不能硬撬!”少女指著黑氣,“地脈在疼,硬來會傷著它。”她深吸一口氣,默念起守脈訣,指尖順著地脈的流向畫圈,“順脈而走,引氣歸元……”
隨著口訣念出,她手腕上的印記亮起,與地脈分支產生共鳴。淤塞的黑氣竟緩緩退去,露出下麵泛著金光的地脈主乾。石敢當見狀,立刻用工兵鏟在岩石周圍的土壤上輕劃,順著地脈的走向挖出淺溝,引導靈氣繞開岩石。
“逆邪而守,借力卸力!”少年也念起口訣,工兵鏟的木柄傳來輕微的震動,像是與地脈的跳動產生了共鳴。岩石周圍的土壤突然鬆動,灰棱趁機用身體抵住岩石側麵,猛地發力——原本紋絲不動的岩石,竟順著淺溝的方向緩緩滾開,露出下麵完好的地脈分支。
地脈主乾重見天日的瞬間,金光暴漲,山坳裡的薄霜瞬間融化,冒出細密的綠芽。石敢當和水靈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激動。
“成了!”少年的聲音帶著顫音。
“它在說謝謝。”少女笑著,眼角眉梢都帶著光。
陳默站在遠處的山坡上,看著這一幕,手腕上的印記傳來一陣溫熱的悸動——是地脈在傳遞讚許。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獨自處理地脈淤塞時的樣子,手忙腳亂,差點用隕骨的力量震傷地脈,還是白長老及時趕來,教他“順勢而為”的道理。
“他們比我們當年穩多了。”蘇清月走到他身邊,望著山坳裡相擁的年輕人,“守脈訣記在紙上是死的,融進心裡才是活的。”
瘋和尚扛著新做的木牌從另一條路走來,木牌上刻著“地脈分支·丙字七號”:“給這處分支掛個牌,以後巡山的弟子就知道這裡動過土,能多留意些。”他看到石敢當兩人,遠遠喊了一聲,“小子丫頭,乾得不錯!晚上請你們喝秋釀!”
回去的路上,石敢當把舊工兵鏟擦得鋥亮,木柄上的“鎮沙堡”三個字在夕陽下泛著光:“這鏟子跟著前幾任守陵人護過多少地脈啊,今天總算沒辜負它。”
水靈兒則輕輕撫摸舊羅盤,盤麵上的潮汐紋似乎更清晰了些:“它說,以後要跟著我去觀潮台,看一次真正的通天潮。”
灰棱叼著塊從岩石下扒出的晶石,晶石裡裹著根細小的地脈須,在它嘴裡閃著微光。陳默接過晶石,能感覺到裡麵藏著一絲微弱的地脈記憶——是前幾任守陵人在這裡修補地脈的畫麵,模糊卻溫暖。
守脈亭的風鈴在暮色中輕響,承脈苗的葉片上,守脈訣的紋路還在閃爍。陳默將晶石埋在苗根旁,晶石立刻與根須相融,主苗與側芽同時亮了幾分,像是在接納這份來自過往的心意。
石敢當和水靈兒蹲在苗邊,把今天的經曆一筆一劃寫在羊皮卷上,作為新的守脈記錄。少年的字跡剛勁,少女的字跡娟秀,卻都透著同樣的認真。
陳默知道,從今天起,這株承脈苗不僅連著地脈,更連著這些年輕守陵人的心意。而霜降驗訣的經曆,會像那顆埋在根旁的晶石一樣,成為他們守護記憶裡,溫暖而堅定的一部分。
夜色漸濃,總壇的燈火次第亮起,守脈亭的風鈴還在響,像是在給遠方的地脈報平安,也像是在訴說著一個關於傳承的秘密——所謂守護,從來不是孤軍奮戰,而是像這承脈苗的根須,纏纏繞繞,把每一代人的心意,都融進腳下的土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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