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穀的雪來得比往年早。林羽、小雅和阿念踩著沒過腳踝的積雪往穀深處走，懷裡揣著十幾個裝滿星光的玻璃瓶——周明說，清瘴草的種子在星光浸潤下，能提前破土。
“秦爺爺說，祭壇的廢墟上最適合種草。”阿念的靴子上沾著雪，卻跑得飛快，辮子上的紅繩在白雪裡格外顯眼，“他還說，等草長出來，晚上會像星星落在地上。”
林羽扶著被雪壓彎的樹枝，突然看到前麵的雪地上有串熟悉的腳印——是趙隊的軍靴印。果然，轉過一道山彎，就看到趙隊帶著幾個隊員在清理廢墟上的碎石，周明正蹲在旁邊調試儀器，屏幕上跳動著綠色的能量讀數。
“你們可來了。”趙隊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周明說這些種子得在正午種下，那會兒鎮魂石的能量最活躍。”
周明舉起個保溫箱：“種子都在這兒呢，用引星器的能量泡了三天，外殼都透著光。”他打開箱子，裡麵的種子果然泛著淡淡的暖黃，像撒了把碎金子。
正午的陽光穿透雲層，落在祭壇的廢墟上，積雪開始融化，露出下麵深色的土壤。阿念小心翼翼地把種子撒下去，每撒一把，就埋一個裝著星光的玻璃瓶：“哥哥說，種子聽到星星說話，會長得更快。”
小雅拿著小鏟子幫忙培土，突然發現土裡混著些細碎的晶石粉末——是鎮魂石的碎片。“你看，”她捏起一點粉末，在陽光下閃著光，“它們早就和土地融在一起了。”
林羽想起母親的便簽，突然明白所謂“化作星塵”，不是消失，是變成土地的一部分，繼續滋養著新的生命。
種完最後一把種子，阿念從懷裡掏出哥哥的玉佩，輕輕放在土坡上：“哥哥，以後這裡會有很多星星草，你再也不用怕黑了。”
玉佩接觸到土壤的瞬間，周圍的積雪突然“簌簌”地融化，露出一圈圈深色的印記，像水波在擴散。周明的儀器突然發出急促的“滴滴”聲，屏幕上的能量讀數猛地飆升——是鎮魂石的能量被激活了！
“快看！”小雅指著地麵，剛種下種子的地方，竟冒出了點點嫩芽，嫩芽的頂端頂著星芒狀的苞，在陽光下微微顫動。
趙隊看著這一幕，突然笑了：“你父母當年的心願，總算快實現了。”
離開黑風穀時，夕陽把雪地染成了金紅色。阿念回頭望了眼祭壇的方向，突然說：“我好像看到哥哥在招手。”
林羽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廢墟上的嫩芽在晚風中輕輕搖晃，真像無數隻揮動的小手。他知道，那不是幻覺，是那些未曾離去的魂靈，在和他們告彆。
回到書店已是深夜，秦老和蘇晚正坐在爐邊烤火，老貓蜷在蘇晚腿上打盹。“怎麼樣？”秦老往爐子裡添了塊木柴，火星子濺起來，映得他眼裡發亮。
“種子發芽了。”阿念把凍紅的手湊近爐子，“周明哥哥說明年春天就能開花。”
蘇晚翻開一本舊相冊：“你們看，這是你母親年輕時在黑風穀拍的，她說這裡的土壤裡有種‘讓人想紮根’的力量。”照片上的年輕女子蹲在草地上，手裡捧著株開著小黃花的草，笑得眉眼彎彎。
林羽突然覺得，那草的模樣，和剛冒出來的清瘴草嫩芽很像。
春節前夕，趙隊送來一張照片——是黑風穀的航拍圖，祭壇的廢墟上覆蓋著一層淡淡的綠色，像塊鑲嵌在雪地裡的綠寶石。“周明說，有幾株提前開花了，晚上真的會發光。”他把照片遞給林羽，“等開春，我們辦個‘星星草節’，讓城裡的人都來看看。”
阿念把照片貼在床頭，旁邊是她畫的全家福：她站在中間，左邊是哥哥的剪影，右邊是林羽和小雅，頭頂上畫著無數發光的草，像片落在地上的星空。
除夕夜，書店的後院格外熱鬨。秦老和蘇晚在煮餃子，趙隊帶著周明來拜年，手裡提著個新做的引星器，比之前的大了一圈，能照亮整個院子。阿念穿著新棉襖，正和老貓玩撞星光的遊戲，笑聲像風鈴在響。
林羽站在門口看雪，懷裡揣著母親的觀測日記。雪落在書頁上，很快就化了，暈開淡淡的墨跡，像母親在輕輕點頭。他知道，這個冬天過後，黑風穀的星星草會越長越旺，那些關於守護和傳承的故事，會像草籽一樣，落在更多人的心裡，在某個春天，發出新的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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