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海的秘密傳開後,人們開始往光海裡放“光紋漂流瓶”。
這漂流瓶和普通瓶子不同,是用透光的海螺殼做的,裡麵塞著光草纖維織成的信紙,隻要對著信紙說話,光紋就會把聲音刻在纖維上,像給話語鍍了層光。漁民們說,這種漂流瓶能漂到海的任何角落,哪怕被鯨魚吞進肚子,光紋也能穿透血肉,把話送出去。
阿潮的妹妹是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她第一個放了漂流瓶。裡麵裝著片曬乾的海藻,信紙上寫著:“想知道海的另一邊有沒有會發光的花?”三天後,漂流瓶被海浪送回岸邊,裡麵多了顆帶著光紋的椰子,椰殼上用貝殼劃著歪歪扭扭的字:“有!這裡的花長在樹上,晚上會眨眼睛。”
“是島民的回信!”小姑娘舉著椰子跑遍漁村,光紋在椰殼上輕輕跳動,像在證明這不是夢。
光紋漂流瓶很快成了光海的新信使。商人在裡麵放訂單,漁民在裡麵報漁汛,連遠在雪山的紮西,都托人帶了隻漂流瓶,裡麵裝著冰光草的種子,信紙上說:“想讓雪山的草看看海的樣子。”
周明的團隊在光海沿線設了“漂流瓶驛站”,其實就是用珊瑚石搭的小台子,上麵纏著光絲。漂流瓶漂到這裡會被光絲攔住,驛站的光腦會記錄下內容,再通過光網轉發。小王負責整理這些信件,筆記本上記滿了有趣的對話:
“3月28日,收到來自南沙島的漂流瓶,裡麵有顆珍珠,附言‘給光海講故事的人’。”
“4月2日,發往北海道的漂流瓶已簽收,對方回贈了包海苔,光紋顯示‘很好吃’。”
“4月5日,火狐把一隻裝著小魚乾的漂流瓶推進了驛站,大概是想寄給光海裡的魚群。”
最動人的是封沒有地址的漂流瓶。裡麵裝著半張泛黃的船票,是五十年前一位漁民寫給妻子的:“等這次出海回來,就帶你去看城裡的燈。”信紙的光紋裡,還殘留著老人當年的心跳聲,沉穩而溫柔。周明通過光紋溯源,找到了老人的孫女——她就住在鄰村,拿著漂流瓶時,眼淚落在海螺殼上,光紋突然亮起來,映出老人年輕時的笑臉。
“爺爺沒騙奶奶,”孫女哽咽著說,“現在的光,比城裡的燈亮多了。”
光海裡的漂流瓶還會“串門”。有隻從沙漠來的漂流瓶,裡麵裝著風淩石碎片,本是寄給光海的,卻被洋流帶到了雪山腳下的光帶旁。紮西撿到它時,光紋正在播放沙漠牧民的歌聲,石片上的光紋與冰光草的紋路慢慢重合,像沙漠與雪山在悄悄握手。
“這瓶子比馬跑得還遠。”紮西笑著把石片嵌進自家的石牆,“讓它在這裡聽雪落的聲音。”
失明的小男孩也放了隻漂流瓶。他在信紙上錄了首關於光河與光海的歌,裡麵放著塊光語錄音石。“我想知道,海的儘頭有沒有光?”他對著海螺殼輕聲問,光紋在殼上凝成個小小的問號。
這隻漂流瓶漂了很久,久到大家都快忘了它。直到一個月後,驛站收到了回信——漂流瓶裡多了片帶著星光的海藻,光紋播放著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還有個模糊的女聲:“海的儘頭是星星,星星會把光送回你身邊。”
周明把海藻放在光腦下分析,發現上麵的光紋頻率與小男孩的歌聲完全吻合,像是跨越了千裡的和聲。
林羽在《星草劄記》裡畫滿了光海裡的漂流瓶,有的掛著漁網碎片,有的係著珊瑚枝,有的被魚群圍著,像串會發光的風鈴。她寫下:“所謂等待,不是空著的手,是海螺殼裡藏著的惦念,是光紋上跳動的心跳,是跨越山海的回信,讓我們知道,再遠的距離,都擋不住想找到彼此的光,就像海擋不住河,河擋不住流向你的心。”
光海的浪還在翻湧,新的漂流瓶不斷被放進水裡。阿潮的妹妹正往海螺殼裡塞新摘的野花,想告訴島民“光海裡的浪花會唱歌”;紮西的小女兒把冰光草編的戒指放進瓶子,想送給那個寄椰子的陌生人;火狐趴在岸邊,看著隻裝著犛牛肉乾的漂流瓶漂遠,大概是惦記著光海裡那條總跟著它的魚。
那些在光海裡漂著的,從來都不隻是瓶子。是千萬個不願被距離困住的靈魂,借著光的浮力,向著未知的遠方,勇敢地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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