彙通銀行副行長辦公室的空氣,凝固著濃稠的血腥與死亡氣息。
天鵝絨窗簾依舊緊閉,將陰沉的午後光線隔絕在外。
室內唯一的光源是那盞綠玻璃罩台燈,慘白的光暈此刻卻如同聚光燈,
冰冷地投射在房間中央那幅令人窒息的畫麵上。
亨利·科林夫人艾米麗·科林)的屍體側臥在厚實的波斯地毯上,
深紅色的血泊如同地獄之花,在她身下無聲蔓延,浸透了昂貴的羊毛纖維。
她穿著精致的墨綠色絲絨長裙,金發淩亂地散落在蒼白如紙的臉頰旁。
一枚小巧的銀色女士手槍柯爾特1908袖珍型)掉落在她攤開的手邊,槍口還殘留著淡淡的硝煙味。
致命傷在右側太陽穴,一個邊緣焦黑、觸目驚心的彈孔,
凝固的血液如同黑色的淚痕,蜿蜒滑過她失去光澤的藍眼睛。
杜衝帶著幾名臉色煞白的巡警守在門口,空氣中彌漫著嘔吐物的酸腐氣味——顯然有人沒能承受這血腥的衝擊。
巡捕房的法醫老張張德福)正蹲在屍體旁,
戴著橡膠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檢查著傷口和槍械,臉色凝重得如同鐵塊。
林一和韓笑站在血泊邊緣,如同兩尊冰冷的雕塑。
林一的金絲眼鏡鏡片反射著台燈慘白的光,看不清眼神,但周身散發出的寒意足以凍結空氣。
韓笑淺褐色的眼眸裡,慣常的玩世不恭早已被一種近乎實質的、
燃燒著冰冷火焰的銳利所取代,他嘴角緊抿,下頜線繃緊如刀鋒。
血泊邊緣,那本深棕色的硬皮賬簿攤開著,浸染在粘稠的血液中。
第七頁被徹底染紅,那行“柒頁待清·賬目未平·審計將至·後果自負”的冰冷警告,
在猩紅的底色上如同魔鬼的獰笑,字跡被血液暈染得模糊扭曲,卻更加觸目驚心!
賬簿旁邊,散落著幾張沾血的、從亨利保險櫃裡取出的“絕密”文件——
赫然是彙通銀行部分海外投資的隱秘賬目副本,其中幾項標注著“高風險”和“虧損嚴重”。
最令人心悸的,是正對著辦公桌的、那麵鑲嵌著胡桃木飾板的牆壁上——
用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紅色的鮮血,塗抹著一個巨大的、扭曲的符號:
一個直徑約半米的圓圈,內部套著一個尖銳的、等邊三角形!
紅圈三角!鮮血淋漓,散發著濃烈的死亡氣息!如同地獄之門上烙下的印記!
“死亡時間?”
林一的聲音打破死寂,冰冷得沒有一絲波瀾。
老張抬起頭,聲音嘶啞:
“初步判斷…不超過半小時。槍口抵近射擊,火藥殘留明顯。
手槍是她自己的,登記在冊,現場…沒有明顯搏鬥痕跡。像是…自殺。”
他頓了頓,艱難地補充,
“但…太乾淨了。槍握得很穩,位置精準…不像臨時起意。”
“自殺?”
韓笑嗤笑一聲,聲音如同冰碴摩擦,
“在丈夫剛被‘請’去巡捕房,自己馬上要成為頭號嫌疑人的時候?
在賬簿第七頁被血染紅、牆上畫好血符之後?
艾米麗·科林…可不是那種會為丈夫的罪行‘殉情’的弱女子。”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牆壁上那個巨大的血符,又落在賬簿上,
“這他媽是滅口!是‘他們’的‘清潔’!”
“亨利呢?”
林一轉向杜衝。
“在…在巡捕房醫務室…還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