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證明…都是由教會指定的、有資質的醫生在確認後開具的。我可以提供複印件。”
她拉開抽屜，取出一份文件，推到林一麵前。
文件是幾份格式統一的死亡證明複印件。死亡原因一欄，清一色地寫著：
“先天性心肺功能衰竭”或“突發性窒息原因不明）”。
簽署醫生是同一個人：保羅·杜邦醫生dr.paudubon），法租界一位頗有聲望的兒科醫生。
“杜邦醫生是教會的朋友，也是我們濟慈堂的醫療顧問。”
克洛蒂爾德嬤嬤補充道，
“他的專業判斷，我想是毋庸置疑的。”
韓笑拿起一份複印件，掃了一眼，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哦？杜邦醫生？很巧啊。我記得他上個月剛給公董局某位要員的孫子看過病，診金可不便宜。
嬤嬤，濟慈堂…付得起他的顧問費嗎？”
克洛蒂爾德嬤嬤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一蹙，但瞬間恢複平靜：
“杜邦醫生是出於對慈善事業的支持，才義務擔任我們的顧問。這是他的善心。”
“善心？”
韓笑輕笑一聲，目光銳利如刀，
“嬤嬤，您不覺得奇怪嗎？一周之內，五個孩子，同樣的‘先天性心肺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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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突發窒息’？還都發生在喝完奶之後？
這‘先天’的毛病，發作時間也太整齊了吧？
杜邦醫生連現場都沒來，就隔著電話開證明？這善心…是不是有點太‘省事’了？”
克洛蒂爾德嬤嬤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藍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慍怒：
“韓探長！請注意你的言辭！你是在質疑一位德高望重的醫生，還是在質疑主的安排？！
濟慈堂的清白和慈善初衷，不容置疑！如果你們沒有確鑿證據，請立刻解除封鎖！
否則，我將向法國領事館和教區主教提出正式抗議！”
辦公室內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
林一和韓笑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冰冷的壓力，
如同厚重的冰牆，從克洛蒂爾德嬤嬤身上散發出來。
那不是簡單的憤怒，而是一種基於體製和信仰光環的、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她將“慈善”、“信仰”、“教會權威”作為盾牌，將任何質疑都擋在門外。
林一沒有爭辯，隻是平靜地收起那些死亡證明複印件：
“證據，我們會繼續尋找。在調查結束前，封鎖不會解除。
所有相關人員，包括您，克洛蒂爾德嬤嬤，都需要隨時配合問詢。這是程序。”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韓笑則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被巡警封鎖的庭院。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緊閉的窗戶，掃過神色各異的修女和護士，
最後定格在“天使之翼”育嬰室的方向，他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
“嬤嬤，”
韓笑轉過身，淺褐色的眼眸直視著克洛蒂爾德嬤嬤，聲音帶著一絲玩味，卻如同淬了毒的針，
“您說…上帝他老人家，知不知道他家的奶粉…到底是什麼配方？”
克洛蒂爾德嬤嬤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電流擊中！
她交疊的雙手瞬間握緊，指節泛白！那雙藍灰色的眼眸深處，
第一次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如同冰層破裂般的驚悸！
雖然隻是一閃即逝，卻被林一和韓笑精準地捕捉到了！
迷霧重重，但冰牆之上，已然出現第一道裂痕。
聖杯之下，那無聲的啜泣，正化作穿透虛偽聖袍的尖利控訴。
林一的目光落在配奶間方向，韓笑的手指在窗台上輕輕敲擊著。
第一個疑點，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致命的漣漪：
死亡，為何總是緊隨那瓶溫熱的奶？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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