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中央巡捕房，林一臨時實驗室。
慘白的無影燈下，空氣凝滯。
林一站在工作台前，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如刀，聚焦在韓笑帶回的兩份關鍵物證上：
一份是從阿秀家閣樓窗台擦痕處刮取的微量白色粉末，
另一份是從朱大昌違建牆角提取的泥土混合物含磷化物殘留）。
精密的分析儀器發出低沉的嗡鳴，如同即將揭曉審判的序曲。
“結果出來了。”林一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穿透紙背的力量。
他將兩份樣本的檢測報告推到韓笑麵前。
?阿秀家窗台粉末：成分與福壽裡“鬼火”殘留物高度一致！
主要含白磷p?）燃燒產物p?o??）及微量二硫化碳cs?）殘留！確認磷火裝置放置點！
?朱家牆角泥土殘留：檢出同款白磷燃燒產物及二硫化碳！濃度更高！確認“鬼火”主要釋放點！
“阿秀…”韓笑看著報告，淺褐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冰冷的了然，隨即被更深的疑慮覆蓋，
“動機充分，位置吻合。但…”他抬頭看向林一，
“磷火裝置需要定時、牽引、甚至可能涉及錄音機操作。
阿秀目不識丁，帶著病弱的孩子，她…有能力獨立完成這些？”
林一微微頷首，金絲眼鏡反射著冷光：
“這正是疑點。裝置涉及化學操作浸磷、緩釋盒設置）、
物理牽引釣魚線）、聲學設備錄音播放）。
非專業人士獨立完成難度極大，風險極高白磷劇毒易燃）。極有可能…有幫手！”
幫手？韓笑腦中瞬間閃過幾個名字：行為孤僻、專業對口的陳啟明？
心懷怨恨、但年邁體弱的傅老爺？還是…看似潑辣、實則可能另有心思的金鳳？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巡警老薑帶著一個約莫七八歲、渾身臟兮兮、吸溜著鼻涕的小男孩走了進來。
小男孩叫“小皮球”，是福壽裡有名的“包打聽”，整天在弄堂裡瘋跑。
“韓探長！這小子…說看見點東西！”老薑拍了拍小皮球的腦袋。
小皮球有些膽怯地看著韓笑，又好奇地瞄了瞄實驗室裡那些亮晶晶的儀器。
“小皮球，彆怕。”韓笑蹲下身，臉上露出那副慣常的、帶著點痞氣的笑容，從口袋裡摸出一塊水果糖，
“告訴叔叔，你看見什麼了？是不是…晚上看見什麼好玩的了？”
小皮球眼睛一亮，接過糖，剝開糖紙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
“…前天…大半夜…我…我尿憋醒了…趴窗戶…
看見…看見‘眼鏡哥哥’…在阿秀姨家牆根底下…
鬼鬼祟祟的…拿著個小盒子…還…還往電線上摸…像…像在修電線…”
“眼鏡哥哥？”韓笑眼神一凝，“是不是那個新搬來的大學生？戴黑框眼鏡的？”
“嗯！”小皮球用力點頭，“就是他！陳…陳哥哥！他…他還東張西望的…可小心了！”
新線索：陳啟明！深夜在阿秀家附近活動！疑似操作裝置！
韓笑的心猛地一沉！陳啟明！這個看似理想主義的化學係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