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笑和林一的活躍,並非沒有引起注意。儘管他們偽裝得天衣無縫,
但在某些極其敏感的圈子裡,還是泛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一些看似偶然的事件,似乎預示著暗流下的反應:
韓笑試圖接觸的一位對上海地產曆史頗有研究的老會計師,
在約定見麵前夜突然“急病”住院,之後便三緘其口。
林一通過特殊渠道訂購的一批關於遠東資本流向的絕版檔案,在運輸途中意外“丟失”。
在一次由某外資銀行舉辦的晚宴上,一位始終麵帶微笑、自稱是某歐洲基金會代表的紳士,
與“何笑安”先生進行了短暫的、看似愉快的交談,但告彆時,那人鏡片後的目光
,卻像手術刀般在韓笑臉上停留了半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審視。
更有甚者,韓笑安排在外圍、負責監視幾個可疑地點的眼線,
陸續報告感覺似乎被人反跟蹤,雖然對方手法高明,
沒有留下任何實質證據,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如影隨形。
“清道夫”小組仿佛徹底消失了,再沒有留下任何新的痕跡。
但這種沉寂,反而更讓人不安。如同一條毒蛇,縮回了洞穴,
並非放棄攻擊,而是在等待更佳時機,或者醞釀更致命的一擊。
青瓷會顯然已經意識到,有一雙不受控製的眼睛正在黑暗中凝視著他們。
他們可能尚未完全弄清“何笑安”的真實身份,
但無疑已提高了警惕,並開始采取更隱蔽、更謹慎的應對策略。
雙方的較量,從蘇家案中的短兵相接,轉入了更廣闊、
也更凶險的相互試探與情報暗戰階段。對手的耐心和深度,超乎想象。
初冬的上海,天空總是陰沉沉的,陽光難得一見。
這種天氣,無形中加劇了城市上空那種山雨欲來的壓抑感。
表麵上,一切如常:南京路依舊車水馬龍,
百樂門依舊歌舞升平,交易所依舊人聲鼎沸。
但在這片繁華之下,三股力量正沿著各自的軌道,悄無聲息地運行、積蓄、窺探。
?冷秋月在安全屋內,如同一個高速運轉的信息處理中樞,
將點滴線索彙集成圖,試圖破解對手的全局戰略。
?韓笑與林一在燈紅酒綠的偽裝下,如同潛入深水的探測器,
小心翼翼地從社交場和信息流中捕捉異常的頻率。
?青瓷會則隱藏在更深的陰影中,調整著節奏,擦拭著武器,
或許正在布設新的陷阱,或許在評估新出現的“乾擾因素”。
這是一種動態的、脆弱的平衡。仿佛一個充滿了易燃氣體的房間,
隻需要一顆小小的火星,就會引發驚天動地的爆炸。
而每個人,都在等待著那顆火星的出現,或者,試圖成為點燃火星的那個人。
就在這種令人窒息的平靜持續了數周之後,轉機,以一種出乎意料的方式,驟然降臨。
一個寒冷的冬夜,韓笑以“何笑安”的身份,
參加完一個法國商會的酒會,回到下榻的華懋飯店套房。
他有些疲憊地脫下外套,走到窗前,望著窗外外灘璀璨卻冰冷的燈火。
就在他準備休息時,房間的門鈴被輕輕按響。
門外站著一位衣著整潔、麵無表情的酒店侍者,
手裡托著一個銀質托盤,上麵放著一封沒有署名、隻用火漆封口的白色信封。
“先生,剛才有位先生托我轉交給您的。”侍者恭敬地說完,便轉身離開。
韓笑心中一動,警惕地關上門,拿起信封。
火漆上的印記,是一個極其抽象、卻讓他瞳孔驟然收縮的圖案——那是一隻展翅欲飛的火鳥的側影!朱雀!
他迅速而小心地拆開信封,裡麵是一張質地優良的白色卡片,上麵用優雅的英文花體字打印著一行字:
“誠邀何笑安先生,於本周五晚八時,蒞臨愚園路1136號‘憩廬’,
參加一場關於‘遠東未來投資機遇’的小型沙龍。敬請撥冗。–主人謹上”
沒有落款,沒有聯係方式,隻有時間、地點,和那個意味深長的朱雀火漆印。
愚園路1136號“憩廬”?韓笑迅速在腦中搜索,
那是一片高級住宅區,以環境幽靜、住戶非富即貴而聞名。
更重要的是,林一之前搜集的信息碎片中,
似乎有模糊的線索指向那個區域與某些背景神秘的資本運作有關!
這是一個邀請,更是一個試探!一個陷阱?還是一次通往核心的機遇?
韓笑緊緊攥著這張看似普通的卡片,仿佛能感受到其背後傳來的、冰冷而強大的壓力。
他知道,“朱雀控股”,或者說它背後的“青瓷會”,終於主動出手了。
他們注意到了“何笑安”這個新近活躍的“南洋商人”,並向他拋出了誘餌。
去,還是不去?
韓笑走到窗前,再次望向窗外。上海的夜色,繁華依舊,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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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的光芒。龍潭虎穴,也要闖上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