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流雜音還在耳膜裡打轉,林清歌盯著屏幕上那串數字:071983。她沒動,手指懸在鼠標上方,像在等一個信號。
三秒後,她抬手把耳機摘了下來。
右耳的裂口被膠帶封得嚴實,音符耳釘貼著皮膚,不再震顫。她知道,隻要那層裂痕還連著血肉,係統就會一直彈出“追溯原始聲源”的提示。像一根線,牽著她往回走。
她不想走了。
桌麵上躺著兩個文件夾,一個叫“獨立製作v1”,另一個是d盤深處的“07”。她點開前者,把《鏽河》拖進回收站,又從備份裡調出無損版本,重命名為《清音·序》。
新郵件窗口彈出來,收件人填的是橙光音樂公益部。標題敲下:“關於設立專項音樂基金的初步構想”。
正文她寫得很慢。
“我提議成立‘清音音樂基金’,首年投入不低於個人版稅收入的15,五年內逐步提升至30。資金用途為資助有音樂天賦但經濟困難的青少年,優先覆蓋殘障、孤兒及單親家庭背景者。”
她頓了頓,刪掉“殘障”兩個字,又加了句:“不限樂器、不限風格,隻要他們還在用聲音表達自己,就值得被聽見。”
附件上傳了《清音·序》。她在備注欄寫:“此曲將作為基金主題曲,所有衍生收益100注入項目。”
發送前,她看了眼時間:淩晨兩點十七分。
點擊發送。
屏幕暗下去的瞬間,係統提示音“叮”了一聲——“郵件已成功提交,待審核”。
她沒等回複,直接登出郵箱,清空緩存,連瀏覽器曆史都刪了。然後打開錄音軟件,把《清音·序》導出成三種格式,分彆存進u盤、雲盤和手機加密區。
做完這些,她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一條縫。外麵路燈昏黃,樹影不動,整棟樓隻有她這一扇窗還亮著。
她轉身,從抽屜裡拿出那支周硯秋留下的鋼筆。筆身冰涼,邊緣有些磨損,她用指甲刮了刮樂譜刻痕,沒留下新印子。
“現在不是挖過去的坑的時候。”她低聲說,“是填新的。”
第二天中午,江離打來電話。
“你發的那個提案,我看到了。”他的聲音像往常一樣冷,“你知道做公益不是發條微博,錢從哪來,怎麼花,怎麼查賬,都得說得清楚。”
林清歌坐在工作室椅子上,左手轉著完好的那隻耳釘。“我知道。我已經整理了近三個月的收入明細,附在補充材料裡。”
“你媽的治療費呢?”
“治療費有保險,還有之前《螢火蟲之舞》的收益結餘,夠撐到明年三月。”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你這是在賭。”
“不是賭。”她說,“是算過的。而且,我不想再隻為自己寫了。”
江離沒再說話,過了會兒才問:“那首《清音·序》,為什麼選它?”
“因為它不是完美的。”她靠在椅背上,“有雜音,有破音,像生鏽的鏈條在動。但它是活的。我想讓那些孩子知道,聲音不需要打磨得閃閃發光才能被聽。”
江離輕輕哼了一聲。“你倒是比我想的狠。”
掛了電話,林清歌打開日程表,把“基金提案跟進”標成紅色,設了每日提醒。然後她點開社交媒體後台,預約了一條采訪視頻的發布時間。
采訪是三天前錄的,當時記者問她:“你最近頻繁參與公益活動,是不是因為之前被陳薇薇背叛的事,讓你覺得需要彌補什麼?”
鏡頭裡的她穿著深棕色衛衣,頭發紮得隨意。她轉動右耳的耳釘,說:“創作曾讓我活下來,現在我想讓它幫彆人站起來。”
記者又問:“所以你是想報恩?”
她搖頭。“我不是在還債。我是想造一盞燈。以前有人把光遞給我,比如網友為《螢火蟲之舞》打賞的每一筆錢,我都記得。現在我有能力了,就想讓這光彆斷。”
視頻底下已經有人留言:“林清歌真的從甜妹變大女主了”“她不說苦,但做的事全是實的”“求公開基金進展,我想捐”。
她沒回複,隻是把視頻鏈接轉發到了橙光內部溝通群,附言:“提案已提交,公眾關注度可作為背書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