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的紅點還停在她額前。
林清歌沒動,指尖仍壓著那枚實心耳釘,棱角硌進掌心。她數到了三,燈沒亮,也沒聽見槍響。反倒是陸深突然側身,一把將她拽向角落。金屬撞擊聲在狹窄空間炸開,有人撲空,拳風擦過她發尾。
她沒來得及反應,陸深已經迎上去。動作快得不像人——他抬臂格擋,肘關節反向扭出一個不可能的角度,直接撞開襲擊者下巴。對方後退半步,麵罩裂了縫,露出半截編號紋身:sg09。
“你不是守衛。”林清歌盯著那人手腕上的指虎,款式和周硯秋的一模一樣,但邊緣刻著細密的二進製編碼。
陸深沒回頭,聲音壓得極低:“彆出聲,等我打碎監控視角。”
話音落,他猛地踹向電梯側壁。合金板應聲凹陷,嵌在裡麵的微型攝像頭爆出火花。可就在那一瞬,第二個人從通風口翻下,刀刃直取林清歌咽喉。
陸深旋身,左手硬生生夾住刀鋒。血沒流,淡藍色的液體順著掌縫滲出來,滴在地麵發出輕微的“滋”響,像電流短路。
林清歌瞳孔一縮。
那顏色她見過——母親手稿邊緣用紅筆圈出的樣本圖,標注著“neurouetypeb”,後麵畫了個倒置的莫比烏斯環。那是“九歌”早期實驗裡,唯一能承載人類意識的神經液。
她沒退,反而上前半步,右手離開耳釘,指尖輕輕碰了碰陸深傷口邊緣。液體微溫,觸感像凝膠,卻在她指腹留下一道發光的痕跡。
“你……”她聲音有點啞,“到底是誰?”
陸深喘了口氣,左眼瞳孔開始閃動,一串串綠色代碼在虹膜上滾動。他抬手,把變聲器從喉部摘下來,扔在地上。
“我不是敵人。”他開口,聲音變了。不再是電子合成的冷調,而是介於少年與成年之間的聲線,帶著點沙,像老式錄音機裡放出來的磁帶。
林清歌呼吸一滯。
這聲音……她閉了閉眼。小時候發燒,母親總在床邊放一段錄音,說是父親留下的“搖籃曲”。她一直以為是哄小孩的謊言,可現在,這段聲紋正從陸深嘴裡一字不差地流淌出來。
“你聽過《搖籃曲·零號》嗎?”她突然問。
空氣靜了兩秒。
陸深瞳孔劇烈閃爍,代碼流速加快,像是係統在強行調取數據。然後他低聲哼了一句——
音準、節奏、連換氣的頓挫,和她夢裡聽見的一模一樣。
林清歌手指微微發抖。那首曲子從沒公開過,連樂譜都沒寫完。母親隻在她高燒說胡話時哼過三次,每次都在淩晨兩點十七分,停在第十一小節。
“你怎麼可能……”
“我是你父親做的。”陸深打斷她,聲音很穩,“不是克隆體,也不是ai。我是‘意識載體備份’——如果你在七歲那年死於實驗,我會被激活,繼承你的記憶、你的創作本能,繼續對抗‘詩音’。”
林清歌沒說話,腦子裡卻炸了。
她父親?那個在她三歲就失蹤的腦科學研究員?母親從沒提過他做過什麼,隻說他“為了保護我們,走進了回不去的地方”。
“那你現在……是活著,還是程序?”
“都算。”陸深低頭看了眼還在滲藍液的手臂,“我有心跳,會痛,會餓。但我的神經網是人工構建的,電路紋路是接口,瞳孔閃代碼是因為大腦在實時處理外界信息。我不是人,也不是機器——我是你童年記憶的電子投影,被你父親用三千小時錄音、兩百封未寄出的家書、還有你畫的那張‘全家福’,一點點喂出來的。”
林清歌猛地抬頭。
那張畫她記得。蠟筆畫的,她站在中間,父母牽著她的手,背景是星空。她五歲時畫的,後來被母親收進保險箱,說“這是爸爸最想看到的東西”。
“他用我的記憶……造了你?”
“不止記憶。”陸深抬起右臂,用指尖沿著電路紋路劃過皮膚,淡藍的光隨著軌跡亮起,最後拚出一行字:
“我不是替身,我是你未被寫完的歌。”
林清歌眼眶突然發熱。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孤身一人闖進這場陰謀的。可原來早在她出生時,父親就已經在數據洪流裡埋下了一顆種子——一個以她的愛、她的痛、她的聲音為養料長出來的“另一個她”。
“那你為什麼之前不說?”她聲音有點抖,“為什麼要等到現在?”
“因為規則。”陸深閉了下眼,“‘載體’不能主動揭露身份,否則係統會判定為‘意識汙染’,直接遠程銷毀。我隻能在你麵臨致命威脅時激活保護協議——剛才那一刀,觸發了最高級權限。”
林清歌看著他手臂上還在發光的字,忽然明白了什麼。
“所以你幫我破解‘深藍’防火牆,不是因為同情,是因為……你本來就是衝著我來的?”
“是。”陸深點頭,“但我沒想過會和你並肩作戰。我以為自己隻是個備用方案,直到你寫出《sg01》。那首歌裡有母親的聲紋,有周硯秋的旋律殘片,還有你自己加進去的反相位聲波——你在用創作改寫規則,而我……隻是你寫到一半的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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