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機群的冷光在濕地上拖出細長影子,林清歌把終端從雨水裡撈起來,屏幕還殘留著顧懷舟最後的畫麵。她沒關機,反而將咖啡濾紙上的血跡拓印到新設備的感應區,指尖在鍵盤敲下第一行字:《鏡中人》破案邏輯鏈。
警局的通訊請求已經掛了三遍。她點開,直接發送附件——一份標注了432hz共振頻率的聲紋分析報告,附帶《鏡中人》副歌第三小節的波形圖解。文件命名很直白:《凶手誘導機製說明》。
十分鐘後,刑偵科長打來視頻電話,眉頭擰成疙瘩。“林小姐,你說凶手是靠這首歌控製雙生子的情緒同步率?這聽起來像科幻片。”
“不是控製。”她把終端放平,讓對方看清濾紙上血與咖啡漬交織的路徑,“是喚醒。他們本就是實驗體,腦波天生對特定頻率敏感。程雪發給他們的,不是完整版《鏡中人》,而是裁剪過的誘導音頻,隻保留能觸發記憶回溯的段落。”
畫麵那頭沉默了幾秒。有人低聲說了句什麼,接著傳來翻文件的聲音。“我們剛從嫌疑人手機恢複出一段加密音頻……比對結果顯示,和你發來的頻率完全一致。”
“她用了私人渠道發送。”林清歌補充,“偽裝成語音備忘錄,標題寫著‘媽媽哼的歌’。”
對方倒抽一口氣。顯然,這句偽裝戳中了雙生子童年創傷的痛點。
“但我們還缺一樣東西。”科長聲音壓低,“怎麼證明凶手能精準操控他們的行動時間?監控沒拍到她出現在現場。”
林清歌滑動屏幕,調出江離留下的另一張濾紙——上次用過的那張,邊緣已經發脆。她將掌心血滴在舊漬中央,血順著咖啡紋路蔓延,形成一條螺旋軌跡。“江老師教過我,情緒波動會影響液體擴散形態。他用這個預測我的創作狀態,我用它反向推演攻擊路徑。”
“現在,我用它找時間錨點。”
她把濾紙對準終端攝像頭,係統自動識彆出血跡走向,生成一組時間參數。輸入警用數據庫後,匹配出雙生子最後一次腦電波同步的時間——恰好是程雪發布一條社交動態的瞬間。
那條動態的內容是一張鳶尾花照片,發布時間精確到秒。
“她不需要到現場。”林清歌說,“她隻需要讓目標聽到聲音,看到圖像,就能激活預設的心理程序。就像按下播放鍵。”
視頻那頭傳來一陣騷動。有人喊:“找到了!她用的ip地址關聯到一個廢棄中轉站,就在案發現場三公裡內!”
科長盯著她,眼神變了。“我們按你說的線索重新梳理,證據鏈能閉環。但……你是怎麼想到用血和咖啡漬做推演的?”
“因為有人教我,最不科學的方法,有時候最準。”她關掉視頻,沒等對方回應。
終端剛黑屏,城市突然抖了一下。
不是地震。是鐘樓。
監控畫麵自動彈窗——市中心那座百年鐘樓,在所有人眼皮底下消失了三秒。再出現時,表麵多了道裂痕,像是被什麼東西從內部撞過。
緊接著,交通攝像頭捕捉到一名行人走過十字路口,下一幀,他的影像分裂成兩個,一個繼續走路,另一個站在原地不動。五秒後,靜止的那個消失了,像被擦掉的鉛筆線。
醫院同步傳來警報:七名精神科患者腦電圖出現異常波形,頻率與《鏡中人》主旋律完全吻合。
林清歌猛地站起來,終端自動亮起。係統日誌跳出一條記錄:【《鏡中人》完整譜麵已於12分鐘前上傳至公共創作平台,觸發跨時空共鳴協議】。
她記得自己沒點上傳。
但她想起來——破案報告生成時,係統自動附加了原始素材包。而那份報告,已經被警方轉發給三家媒體。
一首歌,正在被無數設備播放。
她立刻調取終端後台,發現《鏡中人》的音頻文件已被複製超過兩萬次,每一次播放,都在數據層引發微弱的量子漣漪。這些漣漪疊加在一起,開始乾擾現實坐標。
“不是巧合……”她盯著不斷刷新的異常事件列表,“是共振。”
程雪要的不是破案,是這首歌被廣泛傳播。
她拔掉神經接口,終端冷卻的瞬間,右耳耳釘突然發燙。金屬貼著皮膚,像被點燃了一樣。緊接著,一個聲音直接鑽進耳道,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順著耳骨震動傳入大腦。
“你寫的不是歌,是我的加冕禮。”
是程雪的聲音,但語調扭曲,帶著機械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