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把摩托停在廢棄變電站後牆的鐵皮門邊,車燈還亮著,她沒關。左手從衛衣口袋掏出終端,屏幕裂了道斜紋,是剛才在ivehouse被周硯秋的指虎刮的。她用指甲在裂痕邊緣劃了兩下,確認信號沒斷。
鐵門鏽得厲害,推的時候發出乾澀的吱呀聲。她閃身進去,反手把門拉上,鑰匙從踏板下摸出來,插進內側的鎖孔轉了半圈——這是陸深定的規矩,物理鎖要和電子脈衝同步,差零點一秒都會觸發警報。
屋子裡沒開燈,隻有三台服務器在牆角閃著藍綠交替的光。空氣裡有股淡淡的焦味,像是誰前腳剛拔掉過超載的設備。她沒管這些,直接走到中央的操作台前,把終端插進主接口。
“我進來了。”她說。
半秒後,牆上的投影屏亮起,沒有圖像,隻有一串滾動的二進製代碼。接著,一個經過電子處理的聲音響起:“信號殘留值17,能讀多少,看你的手速。”
是陸深。
林清歌沒回話,從耳垂上取下銀質音符耳釘,針尖朝下,輕輕撬開終端後蓋。她找到那塊燒得發黑的存儲芯片,用耳釘金屬杆一挑,穩穩夾住,對準操作台上的讀取槽口,慢慢推進去。
“滴——”
係統提示音響起,界麵跳轉到一個灰底黑框的解析窗口。進度條卡在3不動。
“格式異常。”陸深說,“不是標準音頻,也不是加密數據包,像是……純脈衝流。”
林清歌點頭,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兩下,調出頻譜圖。畫麵裡,一段不規則的波形靜靜躺著,節奏三長兩短,和她昨晚在鋼琴邊聽到的一模一樣。
她深吸一口氣,開始哼唱。
《星海幻想曲》的副歌,第七小節起,尾音壓低半度。
這是母親的習慣。她左耳聽不見高音,所以每次彈到這裡都會不自覺地往下偏。林清歌小時候覺得是錯音,後來才知道,那是母親唯一能聽見的頻率。
哼到第三遍時,終端突然震動了一下。解析窗口的進度條猛地跳到68,接著跳出一行小字:“檢測到聲波密鑰匹配,啟動應急協議。”
林清歌鬆了口氣,手指迅速切到數據導出模式。芯片裡的脈衝信號開始轉換成可讀代碼,一行行往下滾。
“拿到了。”她說。
“彆鬆勁。”陸深的聲音緊跟著響起,“深藍剛掃到外圍有量子掃描波動,詩音的觸角在靠近。”
她抬頭看投影屏,右下角確實跳出一個倒計時:72秒。
“它鎖定了這台終端?”
“不,是聲波殘留。”陸深說,“你剛才哼的那段旋律,頻率太特殊,像是一把鑰匙,也像是一道信標。”
林清歌立刻反應過來。她拔掉終端,順手從操作台底下抽出一個老舊的音箱,接上備用電源,把《鏡中人》的副歌導入,循環播放。
“摩斯節奏在底層?”陸深問。
“嗯。”她盯著頻譜圖,“我把主旋律調成噪音層,把節奏單獨提出來,做成聲學屏障。”
“聰明。”陸深的瞳孔在投影裡閃出一串二進製光點,“我這邊放個反向誘餌,把掃描引去西區基站。”
林清歌看著倒計時從31跳到15,終於歸零。屏幕上的掃描標記一閃,消失不見。
“躲過去了。”她說。
“暫時。”陸深提醒,“詩音不會隻來一次。接下來的動作,必須快。”
她沒說話,重新把終端接回係統,調出剛解析出來的代碼片段。屏幕上顯示著一串十六進製字符,末尾標注著“key_part_01”。
密鑰第一段。
但隻有三小節脈衝節奏,沒有完整結構。
“缺東西。”她說,“這密鑰要共振才能激活,可現在它就像一把斷了齒的鑰匙。”
“你有原始樂譜嗎?”
“隻有父親留下的殘頁,簽名那段。”她把一張掃描圖調出來,“就是周硯秋昨晚敲的那段節奏。”
陸深沉默兩秒:“他為什麼給你?”
“不是給的。”林清歌冷笑,“是我從他播放器裡搶的。他想用那首被拆解的《鏡中人》壓我,結果反被我用耳釘短路了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