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端屏幕底部那行小字還在閃爍:【外部信號接入:未知源】。
江離衝過去盯著數據流,眉頭擰成一團,“這信號在讀取程雪的記憶,像是有人想把她重新格式化。”
陸深撐著椅子站起來,左臂的紋路已經黑到肩膀,他咬牙敲了幾下鍵盤,聲音沙啞:“不是外部入侵……是‘九歌’的殘餘ai,在用最後的權限喚醒清除協議。”
林清歌盯著程雪。她低著頭,掌心的齒輪被攥得發燙,指節泛白,眼神一點點冷下去,像是又要回到那個被程序支配的狀態。
“不能再等了。”林清歌轉身走到終端前,拔下耳釘,直接插進接口槽。
電流竄上來的一瞬,她手指微微一顫,但沒鬆手。屏幕閃了一下,母親的錄音文件自動彈出,標注著【最高優先級情感樣本·實驗成功確認】。
“三分鐘。”陸深盯著防火牆進度條,“我隻能斷開主係統鏈接三分鐘,之後所有協議會自動重啟,包括清除程序。”
“夠了。”林清歌調出聲波圖譜,手指在頻段上快速滑動,“把這段錄音轉成量子指令,直接注入自毀協議底層。”
“你確定?”江離看著她,“一旦啟動,就不可逆。基地會塌,所有數據都會清零,包括程雪的記憶。”
“那就讓她記住最後一段是真的。”林清歌沒抬頭,聲音很輕,卻沒半點猶豫,“她值得有個真正的結尾。”
陸深沒再問,手指在鍵盤上飛快輸入,將聲波頻率拆解成二進製編碼,嵌入自毀程序的核心層。屏幕開始閃退,係統反複彈出警告:【檢測到非授權情感數據注入,啟動反編譯程序】。
“冷卻係統要炸了。”江離忽然說,手裡信號器的殘餘電量在屏幕上跳了一下,“我還能搞一次脈衝,但隻能撐十秒。”
“十秒就夠了。”林清歌盯著倒計時——0317,穩得像塊鐵。
江離按下按鈕,信號器發出一聲低鳴,主服務器的散熱風扇瞬間停轉。係統警報接連響起,【過熱警告】【核心溫度超標】,所有非緊急協議被迫暫停,反編譯程序卡在98。
“現在!”陸深吼。
林清歌立刻將錄音文件拖到最底層,同時綁定程雪的生物識彆碼,輸入指令:“聲明:該數據為實驗體07號最終意誌載體,授權啟動量子自毀協議。”
係統頓了一下。
【權限驗證中……】
程雪忽然抬頭,聲音很輕:“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林清歌轉過身,看著她:“我沒替你做決定。我隻是給了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是要繼續活在彆人的程序裡,還是親手按下終止鍵?”
程雪沒說話,手指還在摩挲那片齒輪。
林清歌走過去,關掉終端的警報音,把播放模式調成低頻震動,節奏緩慢,像有人輕輕拍著背。
“小時候我怕黑,媽媽就這麼哄我睡覺。”她說,“你不記得也沒關係。現在你可以選,要不要聽一次不一樣的。”
程雪盯著控製台的認證區,呼吸慢慢變沉。
幾秒後,她抬起手,把掌心的齒輪按了上去。
係統綠光一閃。
【雙生體確認·自毀協議鎖定】
【量子自毀程序啟動】
倒計時:0300
林清歌鬆了口氣,手指仍插在接口裡,維持著生物電流的連接。屏幕上的數據流開始逆向滾動,所有被封鎖的底層協議逐一解鎖,程雪的記憶數據不再被讀取,那道詭異的外部信號終於斷開。
陸深靠在椅背上,冷汗順著臉頰滑下,手指還在鍵盤上顫著,勉強維持防火牆的缺口。江離站在門邊,信號器徹底黑了,但他沒放下,依舊盯著主屏,生怕哪裡再跳出個意外。
程雪沒動,手還按在認證區,鎖骨下的藍光不再閃爍,而是穩定地跳動,像心跳。
林清歌低頭看了她一眼,輕聲說:“你不是複製品。你是她女兒,和我一樣。”
程雪沒抬頭,嘴唇動了動,沒出聲。
倒計時走到0245,主係統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提示音。
【檢測到未授權終端接入】
【正在嘗試覆蓋自毀協議】
“還沒完?”江離猛地轉身,“哪來的信號?”
陸深強撐著看數據流,臉色一變:“是內部……有人在用殘餘協議,試圖從底層重建清除程序。”
“誰?”林清歌問。
“不知道。”陸深手指飛快敲擊,“加密層級太高,但信號源……在程雪的記憶分區。”
程雪緩緩抬頭,眼神又冷了下來:“如果我從來都不是她……那這些記憶,是誰的?”
林清歌沒答,而是把母親的錄音調到循環播放,音量調到最低。那首跑調的搖籃曲緩緩響起,帶著雜音,卻清晰。
程雪的手指微微一顫。
林清歌蹲下來,看著她:“你記得她叫你名字嗎?不是數據庫裡的標準音,是真實的,帶咳嗽的,跑調的,會停頓的。”
程雪閉了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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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記得她抱你時的味道嗎?藥味,還有舊毛衣的樟腦味。”
程雪的手慢慢鬆開齒輪,指尖輕輕碰了碰認證區的邊緣。
“你記得她發燒那晚,一邊咳一邊還要唱完那首歌嗎?”
程雪睜開眼,聲音很輕:“……我不記得。”
“那現在記一個。”林清歌把終端推到她麵前,“記下這個版本。”
程雪盯著屏幕,手指緩緩伸過去,在即將觸碰的瞬間,停住。
倒計時0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