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站在那扇拱門前,指尖還殘留著玉墜的溫度。她沒再回頭看身後的空間,十二根石柱上的屏幕已經徹底熄滅,像是完成了某種見證。空氣裡那股混雜著人聲碎片的哼唱也消失了,隻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和腳下未散的餘震。
她抬腳往前走了一步。
就在鞋底觸到新階梯的瞬間,右側第三根柱子後猛地傳來金屬關節咬合的聲響。一個人影從陰影中踏出,步伐僵硬,戰術服貼在身上像一層冷鐵殼。他手裡握著一根電擊棒,頂端藍光跳動,劈啪作響。
林清歌立刻止步,右手本能地撫上耳釘,指腹輕輕蹭過音符邊緣。她記得這種動作節奏——不是活人該有的步頻。對方右腿抬起時有短暫卡頓,落地後還要微調半秒才能站穩,就像老式錄音機播放卡帶時的停頓。
“你是誰派來的?”她問,聲音不高,也沒退。
那人不答,隻把電棒橫在胸前,做出封鎖姿態。他的臉被透明麵罩蓋住,看不清五官,但能聽見呼吸聲,規律得過分,像是預設程序在運行。
林清歌沒動,眼角餘光掃過四周。最近的遮擋物是左邊那根掛著碎屏的柱子,距離大約四米。她剛才經過時注意到,那塊屏幕雖然黑了,但反光還算清晰,能照出半個身影。
她慢慢往後挪了半步,試探性地往左斜身。
守衛立刻邁步逼近,電棒一甩,劃出一道弧形電流。空氣被撕開的聲音刺得耳膜發緊。
她迅速後撤,背脊貼上石柱。冰涼的觸感讓她清醒了一瞬。與此同時,她借著屏幕反光看見對方轉身的動作——遲緩,且髖部連接處有明顯滯澀,每次扭轉都得靠上半身帶動下半身。
這個細節她熟悉。
《渡我》初稿裡寫過一種傀儡守衛,設定來源是她某次熬夜改稿時隨手畫的草圖:機械軀體由廢棄實驗體改造,動力核心藏在髖骨之間,一旦傳動軸受損就會癱瘓。當時編輯說太誇張,她就刪了這部分設定,連同插圖一起扔進了廢稿文件夾。
可現在,這東西活了。
或者說,被她的文字喚醒了。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握緊的手。指甲縫裡還沾著一點灰白石粉,是從台階上蹭下來的。她忽然彎腰,故意用鞋尖踢鬆一塊地磚。
“哢”一聲脆響。
守衛果然反應劇烈,立刻朝聲源方向撲來,電棒高舉砸下。
林清歌早有準備,在他出手的刹那側身閃避,同時從發圈上摘下那個小小的金屬扣——原本是用來固定耳機線的小零件,此刻被她捏在指尖,對準對方右膝關節縫隙彈了出去。
金屬扣撞上麵罩邊緣反彈,卻精準卡進了膝蓋外側一條細縫。
守衛動作一頓,右腿猛地打彎,整個人向前踉蹌。電棒砸在地上,爆出一團火花。
就是現在。
林清歌衝上前,左手抓住對方持械手腕,右手迅速將耳釘拔下,塞進電棒握柄與手掌接觸的卡槽位置。那是個微型接口,形狀恰好匹配她耳釘背麵的凸起紋路——這是她重生後設計的小工具之一,原本打算用來破解智能鎖,沒想到第一次用在了這裡。
她用力一擰。
“哢噠”輕響,電棒自動解鎖,脫離原主人手掌。她順勢反手握住,藍光映亮她半邊臉頰。
守衛還想掙紮,但腿部故障讓他行動受限。他轉身上前想空手奪回武器,林清歌直接將電棒尖端抵在他髖部連接處,按下開關。
高壓電流瞬間竄入機械關節,整具軀體劇烈抽搐,麵罩內傳出短促的電子雜音,像是信號中斷前的最後一聲嗚咽。幾秒後,他轟然倒地,四肢微微抽動,再也爬不起來。
林清歌喘了口氣,把電棒彆在腰帶上,俯身檢查那具軀體。麵罩下的臉模糊不清,皮膚泛著不自然的灰白色,呼吸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這不是真人,至少不再是完整的人類。
她直起身,目光落在前方拱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