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門在身後合攏的瞬間,林清歌立刻蹲下身,指尖順著鏽蝕的門縫掃過。確認沒有觸發報警裝置後,她才抬頭打量這個空間。
電纜像藤蔓一樣從頭頂垂落,幾根裸露的銅芯還冒著微弱電火花。正中央那台老式服務器機櫃屏幕亮著,綠色字符緩慢滾動,像是某種待機信號。
“這地方不對勁。”江離站在她身後半步,聲音壓得很低,“設備型號至少落後十年,但供電係統還在運轉。”
林清歌沒接話,已經從背包裡翻出那個巴掌大的黑色模塊——調製解調器是她早年混黑客論壇時換來的古董,接口還是rj11的老標準。好在這台機櫃旁邊確實留了個網口,雖然積了灰,但插進去後居然有反應。
屏幕上的字符突然停止滾動,跳轉成一行新提示:【深藍節點已識彆,等待認證】。
她心跳快了一拍。
手指剛要觸屏確認,江離忽然抬手攔了一下:“彆急著連。這種淘汰設備能接入‘深藍’,要麼是陷阱,要麼……有人故意留了入口。”
話音未落,屏幕自動刷新,一串二進製代碼開始飛速流動。幾秒後,電流雜音中浮現出一段機械合成的聲音:
“清歌,聽我說。”
是陸深。
他的聲音經過多重加密處理,聽起來像是隔著一層金屬殼說話,但那種獨特的語調節奏不會錯。
“彆信表麵身份。”陸深的聲音斷斷續續,“那個投資人……三年前就注資過‘九歌’外圍項目,名字叫‘星軌計劃’。”
林清歌呼吸一頓。
她記得這三個字。
父親失蹤前最後一份簽署文件上就有它,當時她還以為隻是個普通的藝術扶持基金代號。
“資金流向查到了嗎?”她對著屏幕問。
“五千萬,文化基金名義轉賬,備注寫著‘用於藝術人格重構實驗支持’。”陸深頓了頓,“收款方是空殼公司,但股權穿透後指向‘九歌’關聯實體。這不是臨時起意,是長期布局。”
江離眉頭皺緊:“所以他不是衝你某首歌來的,他是衝著整個創作模式來的。”
“不止。”林清歌盯著屏幕,“我重生後的第一部小說、第一首歌,全都被係統推上了熱榜。他們早就知道我會寫什麼。”
“你現在寫的每一篇文字,每一句歌詞,都在驗證他們的假設。”陸深的聲音變得更沉,“高產、閉環、情感自洽——你是理想樣本。”
空氣仿佛凝住。
林清歌右手不自覺摸上耳釘,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腦子清醒了些。
“那你現在在哪?”她問。
“信號不能久留。”陸深答得乾脆,“這台機櫃是早期備份終端,我隻能借它傳一次消息。記住,所有公開渠道的信息都可能被汙染,包括你收到的匿名短信。”
說完,屏幕猛地閃了一下,綠色字符迅速褪去,變成一片漆黑。
林清歌拔掉連接線,調製解調器指示燈熄滅。
“他走了。”她說。
江離卻沒放鬆:“他說的‘人格重構實驗’,我在當年調查報道裡見過類似說法。他們想做的不是控製創作者,而是製造可控的創作者。”
“就像程雪。”林清歌低聲說。
“但她失敗了。情緒不穩定,記憶紊亂。”江離看向她,“而你不一樣。你寫的東西能閉環,能自洽,還能影響現實——這才是他們真正怕的。”
林清歌沒反駁。她掏出u盤,重新插進手機讀取剛才拷貝的日誌。大部分文件仍是亂碼,但根據之前用樂譜頻率破解的經驗,她試著把數據包按時間戳排列,找出規律性波動。
很快,一段加密郵件片段被還原出來。
發件人未知,收件地址帶有一個舊域名後綴,內容隻有一行:
【“.q.g07”樣本脫控,建議啟動b預案,替換新宿主。】
發送時間是七年前。
正是母親最後一次被提取記憶的那天晚上。
“他們管我媽叫樣本。”林清歌聲音很平,沒什麼起伏,“還打算換人。”
江離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所以你爸當年乾擾實驗,不隻是救她,也是在打斷他們的數據采集鏈。”
“而現在我繼續寫歌、寫小說,等於在補全那條鏈。”她忽然笑了一下,“隻不過這次,數據源頭不在他們手裡了。”
江離沉默片刻,忽然道:“你還記得《渡我》裡那個反派設定嗎?靠複製主角作品來維持存在感。”
“記得。”林清歌點頭,“最後崩了,因為抄不來靈魂。”
“現實比小說更荒唐。”江離冷笑,“他們不是想抄你,是想證明你的一切都是可以複製的。隻要你寫出點東西,他們就能歸因到某個預設模型裡。”
林清歌低頭看著手機屏幕,那些碎片化的日誌還在緩緩加載。
她想起最近幾次係統推送的榜單調整,自己明明沒宣傳的作品總能莫名其妙爆火。以前以為是運氣,現在看,更像是測試。
“他們在觀察我的反應閾值。”她說,“看我在什麼壓力下會崩潰,會不會改變風格,會不會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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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總結出一套壓製公式。”江離接道,“打壓誰,捧誰,怎麼引導輿論,全都按這套來。”
林清歌閉了閉眼。
難怪陳薇薇能一次次盜走她的稿子還能安然無恙。不是沒人管,是有人默許甚至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