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灌進衣領的時候,林清歌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攥著耳釘。
她站在音樂學院後門的小巷口,指尖被金屬硌得發麻。江離跟在後麵半步遠,沒說話,隻是把手裡那張存儲卡又往內袋塞了塞。警車的藍光已經看不見了,但空氣裡還殘留著那種緊繃的餘味。
“還能連上深藍的節點嗎?”她問。
江離點頭:“用備用信道,十分鐘內能建好加密橋。”
她嗯了一聲,轉身朝錄音室走。樓道燈壞了兩盞,踩上去會有輕微的吱呀聲。鑰匙是江離拿的,插進鎖孔時頓了一下,像是察覺到什麼,又繼續擰到底。
門開後第一件事,是檢查設備。老式台式機還在運行,屏幕泛著灰白光。江離坐下來,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調出一個黑色界麵。林清歌把兩張存儲卡並排放在桌角,u盤留在掌心,反複看了三遍接口有沒有磨損。
“數據沒被動過。”他說。
她鬆了口氣,打開隨身包,取出讀卡器。動作很穩,但右手指尖有點抖——從警局出來就沒停過。
文件一個個加載出來。投資人和“k”的通話記錄、轉賬截圖、會議紀要……還有那份燒焦邊緣的知情書掃描件。她點開放大,簽名那一欄的筆跡清晰得刺眼。
江離掃了一眼,沒多問。他隻在確認傳輸通道安全後,輕輕點了下頭。
“現在發?”
“現在。”
她登錄自己的賬號,三大平台同步操作。標題打得很直白:《致所有質疑者》。正文沒寫太多情緒,隻是把證據按時間線排列,附上簡短說明。最後一段寫著:“我不是在求原諒,是在還真相一個位置。”
發送前,她截了張圖,是那張篡改過的《星海幻想曲》樂譜對比圖。音高偏差、節奏標記錯位,專業圈一眼就能看出問題。這張圖單獨存了一份,放進耳釘暗格。
點擊發布。
進度條跑完的瞬間,手機震了一下。預覽頁麵刷新,閱讀量顯示“127”。評論區空著,隻有係統自動推送的提示音。
江離盯著信號強度條:“被壓了。”
她早有準備。打開另一個加密郵箱,把音頻剪輯版發出去。收件人是三位退休教授,其中一位曾是母親的學生。郵件正文隻有一句:“老師,您當年說的‘旋律不會騙人’,我現在需要這句話站出來。”
做完這些,她靠在椅子上,閉了會兒眼。
再睜眼時,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城市燈光一層層亮起,像某種緩慢蘇醒的生物。
手機開始響個不停。
第一條熱評來自那位鋼琴家:“如果這都不算證據,那我們教了一輩子的‘誠實創作’算什麼?”配圖是她發的樂譜對比。發布時間是淩晨一點十七分。
三分鐘後,話題衝上熱搜。
林清歌證據公布掛在榜首,下麵全是轉發和道歉。有人刪了之前罵她的微博,重新發文:“對不起,我被人帶了節奏。”有人貼出當初盜用她小說片段的博主名單,逐個扒皮。還有粉絲整理出時間線,從她第一首歌發布到被全網黑,每一環都被標紅標注。
江離看了眼後台:“流量炸了。限流機製被破了。”
她沒回話,隻是滑動屏幕。一條條評論翻過去,有哭的,有罵資本的,也有問她要不要起訴的。
淩晨兩點二十三分,她發了第二條動態:“我希望正義走法律的路,而不是以暴製暴的捷徑。”
這條轉得比第一條還快。
很多原本喊著“人肉投資人”的賬號安靜了下來。幾個大v轉發時加了標簽理性維權,討論方向慢慢從情緒宣泄轉向製度反思。
她放下手機,走到窗邊。錄音室在五樓,能看到遠處寫字樓的ed屏。此刻正滾動播放一條新聞快訊:“某文娛公司高管涉嫌非法實驗與作品盜用,警方已立案調查。”
畫麵一閃而過,接著切到記者采訪路人鏡頭。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說:“我一直覺得她寫的歌有股特彆乾淨的味道,不可能抄。”
江離走過來,遞了杯熱水。杯子有點燙手,但她沒放。
“接下來呢?”他問。
“等。”她說,“看誰先扛不住。”
話音剛落,手機又震。這次是郵件提醒。
發件人是《渡我》原製作公司官方賬號。主題寫著:“關於項目重啟的正式聲明”。
她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