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走出巷子時,單車的把手被風吹得微微晃動。她沒急著上車,而是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剛才在琴房門口說的話,像一塊石頭沉在心底,不再浮起,卻也不再壓人。她不是為了得到回應才說的,而是必須說出口,才能繼續往前走。
手機又震了一下。
是製作公司總監發來的消息:【合同初稿已準備好,您提的三點要求我們都接受了。另外,編劇團隊希望儘快和您開個線上會,討論第一集的開場戲怎麼改。】
她低頭看著屏幕,指尖在鍵盤上停了幾秒,回了兩個字:“可以。”
這不像以前那種被動點頭。過去她總覺得自己是個寫手,作品交出去就沒了歸屬。可現在不一樣。《渡我》裡的每一句話,都是她熬過無數個夜晚摳出來的血肉。有人想把它搬上熒幕,就得按她的節奏來。
她推著車往主路走,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來。路上行人不多,偶爾有電動車從身邊掠過,帶起一陣風。她把衛衣帽子放下來,手指習慣性地碰了碰右耳的銀質音符耳釘。冰涼的觸感讓她清醒——這不是夢,也不是係統給的又一次測試任務。這是她自己爭取到的位置。
第二天上午,橙光大廈b座會議室。
落地窗外是整片城市天際線,陽光斜照進來,在會議桌上拉出一道細長的光帶。製作總監坐在主位,身後站著兩位編劇和一位製片人。看到林清歌進門,幾個人立刻起身。
“林老師來了!”總監笑著迎上來,“您請坐,空調溫度合適嗎?要不要先喝點水?”
她點點頭,坐下時把包放在腿邊。裡麵除了筆記本,還有母親留下的藍玫瑰書簽。她沒拿出來,但知道它在。
“我們昨晚重新梳理了劇本大綱。”總監打開投影,“原本第一集是從男主入獄開始倒敘,但現在我們覺得,不如直接從女主燒日記那一場切入。情緒更炸,也更能體現您原著裡那種‘毀滅中重生’的感覺。”
林清歌聽著,沒急著表態。她翻了翻他們遞過來的修改稿,紙張很新,邊角整齊,但其中一頁寫著“增加女主哭戲三場”時,她抬起了頭。
“我不反對加戲,但眼淚不是情緒的唯一表達方式。”她說,“《渡我》的主角不是靠哭贏的。她是咬著牙,把委屈咽下去,然後一拳打碎玻璃門走出來的人。”
會議室安靜了一瞬。
編劇之一趕緊解釋:“我們理解您的意思,所以這場哭戲其實是壓抑後的爆發,象征她終於釋放……”
“那就不該安排在第三場。”林清歌打斷,“她在前期越克製,後期爆發才越有力。如果一開始就崩了,後麵的成長就沒有重量。”
對方愣了下,隨即點頭:“您說得對,我們調整。”
總監連忙打圓場:“林老師的意見我們一定尊重。其實這次追加投資,董事會最看重的就是您本人的參與度。他們說,隻有您在,這個ip才算完整。”
林清歌看了他一眼,沒笑,也沒冷臉,隻是輕輕合上了手裡的文件。
“我知道你們想要熱度,但我更在乎故事能不能立住。”她說,“我可以配合宣傳,也可以參加劇本會,但每一場戲的走向,必須經過我確認。這不是不信任你們,而是我對讀者負責。”
“應該的,應該的!”總監連聲答應,“我們就是來合作的,不是來搶創作權的。”
話音剛落,旁邊一直沉默的製片人忽然開口:“那……關於主角人選,您有沒有傾向?目前有幾個流量演員表達了興趣。”
林清歌搖頭:“選角我不乾預,但有一條——不能用隻會擺臉的明星。這個人得能演出‘鈍感’,得讓人相信她真的經曆過那些事。”
“明白。”製片人記下筆記,“我們會篩掉純偶像型的。”
會議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最後敲定了幾項關鍵節點:首集定調、中期轉折點保留、結局不得改動。林清歌提出要在每集片尾加一段原著摘錄,作為彩蛋呈現。對方當場同意。
散會時,總監特意送她到電梯口:“下周我們打算啟動第一次內部試拍,您要是有空,歡迎來片場看看布景。”
“我會去。”她說,“不過不是以嘉賓身份,是以編劇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