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聲還在遠處回蕩,林清歌的手機屏幕卻已經暗了下去。她把u盤從接口拔出來,指尖蹭過表麵那道細小的劃痕——這是父親留給她的最後一份存儲設備,現在裡麵隻剩下空文件夾在反複加載。
陸深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信號斷了三秒,有人在掃你的ip。”
她沒應聲,隻是把手機倒扣在掌心,轉身走向隧道外停著的一輛黑色商務車。車門拉開時,一張折疊的a4紙從縫隙裡滑出來,落在她腳邊。
紙上沒有署名,隻有一行打印體字:
“第一首歌結束前,你會死在自己的舞台上。”
墨跡很新,紙張邊緣還帶著打印機的餘溫。林清歌蹲下身撿起來,翻到背麵,發現角落印著一個極小的符號:一個被音符貫穿的莫比烏斯環。
她瞳孔微縮。
這個圖案,她在母親的日誌備份裡見過兩次,一次是實驗失敗記錄,另一次……是終止協議的觸發標記。
“怎麼了?”陸深察覺到她呼吸頻率變了。
“有人知道《創世紀》的編曲結構。”她站起身,將紙折好塞進衛衣口袋,“連副歌切入的時間點都沒寫錯。”
“不可能。那份譜子隻有你、周硯秋和主控台有權限調閱。”
林清歌沉默兩秒,抬手摸了摸右耳。銀質音符耳釘冰涼,她輕輕一旋,內側微型芯片開始同步心跳數據。係統界麵在視野角落彈出,一行紅字跳了出來:
【檢測到異常頻段共振,來源:未登記演出設備】
“全息投影係統被人動過手腳。”她說,“不是遠程入侵,是物理接觸後植入的反饋程序。”
陸深那邊傳來鍵盤敲擊聲:“我調後台日誌。但你要想清楚,如果現在報警,演唱會大概率會被叫停。”
“不報。”她拉開車門坐進去,“七天後我要登台,不能讓幕後的人覺得我怕了。”
車內空調吹著冷風,她解開袖口,露出手腕上一道淡粉色疤痕——那是腦機接口拆除後的痕跡。每當附近有異常電磁波,這裡就會發燙。
此刻,它正微微刺痛。
排練廳的燈光亮得刺眼。技術組正在調試全息投影的定位坐標,三塊主屏輪流播放著《創世紀》的視覺預演片段。林清歌站在控製台前,盯著中央屏幕。
畫麵忽然閃了一下。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但她看清了——就在她唱到“光裂開”的那一瞬,投影邊緣浮現出半秒的扭曲波紋,像某種編碼正在解壓。
“重放剛才那段。”她開口。
技術人員按下回退鍵,進度條拖到三分十七秒。畫麵正常運行,沒有任何異常。
“是不是設備延遲?昨天彩排也出現過類似情況。”有人解釋。
林清歌沒說話,掏出手機連上主控係統,用自己的創作者密鑰啟動深度自檢。進度條走到68時,屏幕上跳出一段亂碼般的波形圖。
她截圖發給陸深。
五秒後,回複來了:“這不是故障。是隱藏數據包,格式和九歌早期日誌一致。有人把指令藏在音頻頻段裡,等演出時自動激活。”
她盯著那串波形看了很久,突然問:“有沒有可能,泄露源不在外部?”
“你是說……內部有人碰過設備?”
“指紋擦痕。”她指向控製麵板右側,“那裡有個幾乎看不見的指印,位置偏高,不是常規操作區。像是特意避開監控角度留下的。”
陸深靜了幾秒:“我可以黑進安保攝像頭,但需要時間。”
“不用。”她合上手機,“我去查彩排錄像。”
第三遍重放時,她終於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三分十七秒,她的聲音進入副歌,全息影像本該展開成一片星海,但投影儀輸出信號出現了0.3秒的延遲。雖然肉眼看不出,可配合音頻波形,能明顯看出視覺與聲場不同步。
更關鍵的是,在那一幀裡,投影光束的顏色參數發生了極其細微的變化——藍光偏移了0.7納米。
這種偏差,隻有近距離手動修改配置才能實現。
她退出播放界麵,抬頭看向操作間。周硯秋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正靠在牆邊,手裡握著一支金屬鋼筆,在樂譜空白處快速畫著什麼。
那是他習慣性的動作。
但她注意到,今天他畫的骷髏數量遠超平常,而且每一筆都帶著用力過猛的顫抖。
林清歌走過去,順手整理了一下耳機線,順勢撥動耳釘開關。係統再次彈出警告:
【檢測到九歌實驗體數據波動,源地址不可追蹤】
她壓低聲音:“你感覺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