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墜的紅光像一滴血浮在控製台表麵,林清歌的手還壓著它,掌心被燙得發麻。她沒抬頭,也沒動,隻是呼吸慢慢沉了下來。剛才那一幕還在眼前——陳薇薇的身體碎成光點,最後連聲音都沒留下。
可這紅光不是攻擊。
她能感覺到,它在“叫”她,像小時候母親輕拍她的肩膀那樣,頻率很慢,帶著某種熟悉的震動感。
她閉了閉眼,右耳的音符耳釘忽然一熱,係統提示跳了出來:【檢測到高危數據接入請求,來源未知】
還沒等她反應,空氣裡響起一段斷斷續續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用老式收音機說話,夾雜著電流雜音:“……頻……率……覆……蓋……彆……停……唱……”
是《勿忘我》的旋律片段。
她猛地睜眼,喉嚨一緊。那首歌她從未公開發布過,是她在孤兒院通宵改稿時,偷偷錄進私人終端的自留曲。除了她,沒人知道。
除非……
“陸深?”她低喊出這個名字。
話音剛落,控製室中央的空間突然扭曲了一下,像是水麵上被扔進了一顆石子。藍光從地麵升起,一圈圈擴散,凝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他站在那裡,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臉上爬著淡藍色的紋路,像是電路板上的走線。他的眼睛沒有焦距,瞳孔裡滾動著二進製代碼,嘴唇微張,卻沒有發出人聲。
但林清歌聽見了。
那聲音直接出現在她腦子裡,像是耳機裡傳來的電子音,冷靜、穩定,又帶著一絲疲憊:“是我。彆怕,我沒死,隻是……沒法以實體見你。”
陸深。
那個總在深夜發來加密消息、幫她破解詩音防火牆的“深藍”掌權者。她以為他隻是個躲在服務器背後的黑客,可現在,他站在這裡,或者說,“顯”在這裡。
“你的身體……”她問。
“早就沒了。”他回答得乾脆,“三年前入侵‘九歌’主腦時,我的意識就被剝離了。現在的我,是一段能在數據流裡遊走的殘影。”
林清歌喉嚨發緊。她想起他曾說過的一句話:“代碼是我寫給世界的情書。”當時她隻當是句玩笑。
原來他是認真的。
玉墜的紅光還在閃爍,頻率越來越快。陸深的目光掃過它,眉頭微皺:“它在報警。詩音已經鎖定你的生物信號,隻要你開口唱歌,就會觸發反製程序。”
“那怎麼辦?”她攥緊了衣角,“陳薇薇用命換來的權限不能白費。”
“所以得換種方式唱。”陸深抬起手,指尖劃過自己胸口的電路紋路,輕輕一扯——一道泛著藍光的數據線從他體內抽出,另一端直指林清歌的心口。
“你要乾什麼?”
“讓我聽你的心跳。”他說,“詩音模仿人類情感,但它不懂心跳的節奏。真正的頻率,不在嗓子,而在這裡。”
林清歌愣住。
下一秒,那道數據線如活物般飛出,貼上她的左胸。一股冰涼的觸感瞬間蔓延全身,像是有無數細小的針尖順著血管遊走,最終彙聚在心臟位置。
她喘了口氣,感覺自己的心跳被什麼東西“抓”住了。
“放鬆。”陸深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我會用你的節律重構《勿忘我》的波形,讓這首歌變成一把鑰匙,而不是一把槍。”
她咬了咬牙,閉上眼。
耳邊傳來第一個音符,不是她唱的,也不是機器合成的,而是從她胸口傳出的——那是她的心跳,被編碼成旋律的第一拍。
她張開嘴,跟著哼出第一句歌詞。
空氣微微震顫。
控製室的燈光開始變化,由原本的暗紅轉為淺藍,像是暴風雨前短暫的寧靜。屏幕上的倒計時突然卡頓了一下,000451停留了半秒才繼續跳動。
“有效!”她睜開眼,聲音發抖。
陸深的身影卻開始不穩定,手臂和肩膀的部分像素塊狀脫落,又勉強重組。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語氣依舊平靜:“詩音不會讓我們輕鬆的。它已經開始乾擾神經鏈路,我的數據完整性在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