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鎖轉動的聲音在黑暗裡格外清晰。
林清歌沒抬眼,指尖還壓在終端屏幕上,那朵乾枯的藍玫瑰圖像還沒消失。她聽見鑰匙推進了一半,金屬摩擦的鈍響戛然而止——外麵的人也停了。
她知道是誰。
隻有係統認證的權限者才會用實體鑰匙開啟這道物理屏障。而此刻能出現在這裡的“人”,不是程雪,就是被操控的陳薇薇。
她不動,隻把右耳耳釘輕輕一擰,從中抽出一根細如發絲的導線,迅速插進終端側邊接口。屏幕閃了一下,一行綠色代碼開始滾動:【生物電流接入,備用鏈路重建中……】
燈光依舊沒亮,但她的視野已經通過耳釘微光映出控製台輪廓。0.37秒,是係統量子延遲鎖定的唯一窗口期,錯過這一次,母親的數據流將被徹底抽離。
門外傳來輕微的呼吸聲。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擴散的瞬間,手指猛地敲下回車鍵。
全息投影驟然亮起,倒計時懸浮在空中:【000003】。
就在這一刻,控製室另一側的合金門被暴力踹開。
一個人影撞進來,帶起一陣氣流震蕩。銀灰色短發在應急紅光下泛著冷調,襯衫第三顆紐扣上的半截樂譜微微顫動。他右手戴著金屬指虎,沒說話,直接衝向主控台,抬手就將指虎狠狠刺入操作麵板中央。
火花炸裂。
整個空間劇烈晃動,像是有某種高能反應正在內部引爆。林清歌瞳孔一縮——這不是常規破壞,而是精準切入了係統的能量節點。
那一瞬,防護牆出現裂縫。
她幾乎是本能地拔出u盤,裡麵封存的是她三天三夜重寫的底層代碼包。她早已將其偽裝成一段音頻協議,波形圖與《星海幻想曲》副歌完全一致。係統不會攔截“音樂”,尤其是來自創作者本身的旋律。
她衝上前,在周硯秋製造的能量震蕩尚未消散前,將u盤插入核心槽口。
進度條跳動:【數據注入中——98……99……】
倒計時卡在最後0.37秒。
空氣凝固。
下一秒,全息界麵突然靜止,紅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白色文字:【初始協議已更替】【權限移交至:林清歌_01】
成了。
她喘了口氣,手指還搭在u盤上,指尖滲出血痕——剛才插入時用力過猛,邊緣劃破了皮膚。
周硯秋緩緩收回指虎,動作卻沒停下。他的左手仍嵌在控製台深處,血液順著線路蔓延,在金屬表麵勾勒出一道詭異紋路,像某種古老符號。
林清歌盯著那圖案,心跳慢了半拍。
她認得這個結構。小時候母親寫在筆記本角落的草圖,說是“時間閉環的另一種可能”。
她剛想開口,周硯秋忽然抬頭。
他的眼睛映著殘餘的紅光,嘴角揚起一個近乎諷刺的弧度:“你改寫的,隻是第一層牢籠。”
聲音低啞,不像警告,倒像一場早已預知結局的悼念。
林清歌沒動,“什麼意思?”
“詩音從不靠代碼殺人。”他慢慢抽出手指,血滴落在控製台上,發出輕微的“嗒”聲,“它設局。等你親手走進去。”
她說不出話。
眼前界麵雖然顯示權限移交成功,但她能感覺到——後台仍有進程在運行。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就像呼吸間隙裡的歎息。
她迅速調出操作日誌,回放剛才那段錄像。周硯秋刺入控製台的動作被逐幀拆解,軌跡清晰可辨。
那是摩斯密碼。
她一個字符一個字符地翻譯:
sq7。
林素秋,實驗代號。
她猛地想起什麼,低聲哼出《星海幻想曲》副歌第一句。
音符落下的刹那,全息屏猛然閃爍,分裂出雙重影像——一邊仍是平靜的權限界麵,另一邊卻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隱藏指令,正以極低頻率持續傳輸,目標地址未知。
真正的係統,根本沒有響應她的代碼。
它在演。
她後背發涼。
“你怎麼知道這是誘餌?”她看向周硯秋。
他沒回答,反而抬起左手,在空中緩緩畫了一個環——上下顛倒,首尾相連。
倒轉的莫比烏斯環。
和程雪鎖骨上的紋身一模一樣。
林清歌呼吸一滯。
“你以為你是破解者?”周硯秋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像自言自語,“你隻是被允許看到真相的囚徒。”
他說完,從襯衫內袋掏出一支鋼筆,筆身磨損嚴重,末端刻著一道淺痕。他在控製台邊緣隨手一劃,樂譜邊角立刻浮現一幅簡筆畫:一個骷髏,眼角淌下一滴淚。
墨跡未乾,那滴“淚”竟真的沿著紙麵緩緩滑落,滲進金屬縫隙。
林清歌盯著那一道濕痕,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這不是普通的墨水。
是血。
她猛地抬頭,“你早就計劃好了?”
周硯秋垂眸看著自己的指虎,上麵還沾著暗紅,“我不是來救你的。”
“我是來確認——你值不值得被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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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死寂。
終端突然震動,提示音響起:【遠程信號接入,來源不明】
她低頭一看,屏幕上跳出一段加密信息,自動解碼後隻有一行字:
【九歌協議第二層激活條件:創作者自願簽署獻祭同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