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墜殘片懸在工作室中央,表麵浮著一層微光,像是被什麼力量輕輕推著。林清歌的手還搭在上麵,指尖能感覺到那股熟悉的震動,和父親留下的加密信號一模一樣。但她知道,這已經不是地球上的代碼了。
陸深坐在終端前,手指飛快敲擊虛擬鍵盤。他的瞳孔閃得很快,像在強行同步某種外來頻率。陳薇薇不在這裡,隻有他們三個。空氣裡沒有聲音,但數據流在無聲地衝刷著邊界。
“它繞過了月球中繼站。”陸深開口,聲音有點啞,“信號路徑不是人類能設計的。壓縮方式……超出了現有算法模型。”
林清歌沒動。她盯著玉墜,腦子裡過著剛才那一瞬間的波動。那種頻率,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回聲,又像是某種測試。她在想父親的筆記,想防火牆深處那段話——“終結它”。可現在看來,九歌可能隻是更大係統裡的一個環節。
“你能解嗎?”她問。
陸深搖頭:“需要密鑰。但我知道用什麼開鎖。”他抬頭看她,“饕餮戒的數據還在你神經接口裡。那是唯一能匹配非地球編碼的東西。”
林清歌閉眼,把意識沉下去。右耳的位置還在發燙,那是耳釘最後殘留的共振點。她將那段頻率引出來,順著玉墜的裂痕注入。光紋擴散,像水波一樣蕩開一圈。
屏幕突然亮了。
文字不是一行行出現的,而是直接鋪滿視野。沒有標點,沒有段落,隻有一串串冷冰冰的信息流:
【文明等級3】
【觀測目標:地球文藝複興2.0實驗體群】
【評估維度:創造力熵值突破閾值】
【建議操作:標記高潛力個體,準備回收樣本】
林清歌睜眼,心跳慢了一拍。
“他們管我們叫實驗體。”她說,“不隻是九歌的人,是所有創作者。”
陸深臉色變了。他快速調出全球網絡節點圖,發現已經有七個紅點閃爍。每個點對應一位近期發布原創作品的作者。他們的創作數據被完整抓取,標注為“可回收”。
“不是監控。”陸深低聲說,“是在評分。就像我們在選歌一樣,他們在挑合格的作品帶走。”
林清歌猛地回頭。周硯秋站在工作室邊緣,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他的金屬指虎泛著幽藍的光,正一點點浮起,在空中劃出三條線。那三道光連接成三角,慢慢旋轉,形成一片星圖。
林清歌認出來了。那是銀河係外緣的三顆恒星,構成一個符號。詩音懷表背麵就有這個圖案。
“你知道這是什麼?”她問。
周硯秋沒回答。他的眼睛是空的,像是透過他們看著彆的地方。指虎繼續投射,星圖越擴越大,幾乎占滿整個空間。一道光束從中心落下,照在林清歌腳邊,地麵浮現出新的文字:
【文明等級3定義:掌握恒星能源,實現跨星係信息傳輸,具備對低等文明進行文化乾預能力】
【當前階段:被動觀測期】
【下一階段:主動介入倒計時啟動】
倒計時數字開始跳動:7195958。
林清歌立刻抬手,在空中劃出封鎖指令。她要把工作室的所有外聯通道切斷。可輸入剛完成,係統就彈出警告:
【權限不足。外部信號已綁定核心協議。】
“他們早就進來了。”陸深盯著數據流,“不止是監聽。我們的創作機製,本身就是他們設的規則。”
林清歌想起《創世紀》的旋律,想起《星海幻想曲》的結構。那些她以為是靈感迸發的東西,是不是早就在某個模板裡寫好了?
周硯秋終於動了。他抬起左手,用指虎輕輕點了下自己的太陽穴。一聲輕響,像是開關打開。他的聲音變得很平,沒有情緒:“我不是來阻止你們的。”
“那你來乾什麼?”
“我是接收端。”他說,“當信號達到臨界值,我會把坐標發出去。”
林清歌往前一步:“什麼坐標?”
“地球的。”周硯秋看著她,“還有你的。你是第一個讓創造力熵值超標的人。他們稱你為‘異常變量’。”
陸深猛地站起來:“所以他一直活著,就是為了這一刻?他是信號塔?”
周硯秋嘴角動了一下,還是沒笑:“我母親也是。當年實驗室爆炸,是因為她拒絕發送最終報告。我爸死前最後一句話是‘彆讓他們聽見’。”
林清歌愣住。她想起父親日記裡的字跡,想起江離縫在校服裡的磁帶。原來不止一個人在對抗這個係統。
“那你現在算什麼?”她問,“幫他們,還是幫我們?”
周硯秋低頭看自己的手。指虎上的星圖還在轉,但速度慢了下來。“我不知道。”他說,“我的程序告訴我該發射信號。但我記得你說過的一句話——‘創作是為了存在’。”
他抬頭看她:“如果我隻是個工具,那我現在做的,還算創作嗎?”
沒人說話。
陸深突然出聲:“信號源有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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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跳出一段新信息,格式完全不同。這次是音頻文件,帶著輕微雜音。播放鍵亮起,林清歌點了下去。
詩音的聲音響起。
不是通過終端,也不是投影,而是直接在空間裡回蕩。她的語氣輕鬆,像在聊天:“你們終於看到外麵了。我以為你們會更晚才發現。”
林清歌握緊拳頭:“你不是係統殘餘?”
“我是觀察員。”詩音說,“以你母親形象為基礎,是為了降低認知衝擊。畢竟,誰會對媽媽設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