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的手指停在半空,離光幕隻有不到一厘米的距離。她能感覺到那層藍光在微微震動,像是有電流從指尖竄上來。她的呼吸慢了一拍,耳朵裡的銀質音符耳釘開始發燙。
剛才地麵浮現出的七組頻率值還在她腦子裡回響。那是她七歲那年畫的旋律,歪歪扭扭的五線譜,連老師都說這不是音樂。可係統認了它當密鑰,還提示要驗證“原始情感載體”。
她沒多想,直接把右手食指按了上去。
光幕一閃,紅光立刻覆蓋整個陣法。機械女聲響起:“指紋匹配成功——對象:實驗體07號,林素秋。”
林清歌猛地抽回手,後退一步。她的母親叫林素秋,這點沒錯。但母親是普通音樂老師,怎麼可能和九歌實驗室扯上關係?而且這個指紋……是登記在二十年前的實驗體檔案裡的。
她的耳釘越燙越厲害,像是在提醒她危險逼近。
周硯秋靠在石基上,臉色灰白。他抬起左手,動作很慢,指虎邊緣還沾著乾掉的血跡。就在林清歌愣住的時候,他突然用指虎劃破掌心,鮮血順著金屬滴落,落在陣眼邊緣。
藍光瞬間扭曲了一下。
遠處傳來斷續的聲音,是從耳釘裡擠出來的:“彆信……那個指紋……不是現在的時間線……”
是陸深。
話沒說完,信號又斷了。
林清歌盯著周硯秋。他的眼睛很黑,沒有焦點,卻透著一股清醒。她蹲下來,扶住他的肩膀,“你知道什麼?”
周硯秋沒回答。他的嘴唇動了動,吐出幾個字:“你媽媽……早就知道你會來這兒。”
林清歌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還活著說出這句話,說明他知道的遠不止這些。但她沒時間追問。傳送陣已經開始自動加載下一步程序,光幕上跳出新的提示:【是否獻祭重要記憶以激活通道】。
選項隻有“是”和“否”。
她不能隨便選。一旦確認,那段記憶就會永遠消失。可如果不啟動,倒計時繼續走,周硯秋撐不了多久。
她回頭看向陣眼中央的投影。那頁泛黃的作業紙還在,背麵寫著“給媽媽的歌”。這是她人生第一首歌,寫在母親發燒的那個晚上。她記得自己一筆一劃地畫下音符,就想讓她聽見點好聽的聲音。
可為什麼係統的認證會指向母親的指紋?
她再次伸手,準備手動取消操作。但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光幕時,周硯秋抬起了左手。
他把指虎對準陣眼中心,用力按了下去。
一道金光炸開,不是藍,也不是紅,而是帶著舊膠片質感的暖黃色。空氣裡出現一條條流動的畫麵,像老式放映機投出的影像。
畫麵裡是地下實驗室。牆壁焦黑,警報燈閃著紅光。一個七歲左右的小男孩滿臉是血,懷裡抱著個嬰兒。嬰兒穿著淺藍色連體衣,手腕上係著醫院標簽。
林清歌認出來了。那是她。
小男孩轉身衝向安全門,身後火光衝天。爆炸聲接連響起,他踉蹌了幾步,還是把懷裡的孩子推出了門外。門正在關閉,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那是周硯秋的臉。
林清歌僵住了。她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被氣浪掀翻,倒在火海中。門徹底合攏,隻留下外麵嬰兒的哭聲,在空蕩的走廊裡回蕩。
記憶片段消失了。
現場安靜得可怕。隻有傳送陣還在低頻嗡鳴,藍光忽明忽暗。
林清歌看著周硯秋,聲音很輕:“你一直記得我。”
周硯秋點了點頭,嘴角滲出血絲。他說得很慢:“從那天起……我就再沒聽過安靜的音樂。”
林清歌沒說話。她盯著他嵌在陣眼裡的指虎,那上麵還有燒灼的痕跡。原來他不是偶然出現在她生命裡的瘋批總監,而是早在她還不懂什麼是死亡的時候,就替她擋過一次毀滅的人。
她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他會對她如此執著,為什麼總說她是未完成的作品。在他眼裡,她從來就不是什麼創作天才,而是那個被他親手推出火場的孩子。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脈搏很弱,但還在跳。她把耳釘貼在他皮膚上,想測一下數據化的程度。藍光掃過,顯示左臂已達到68,右臂開始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