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聽到那個聲音,是在轉學來青湖高中的第三天傍晚。
校園中央的湖泊是這所學校的標誌性景觀,湖水清澈見底,四周垂柳環繞,白天常有學生在此讀書聊天。但此刻夕陽西下,湖邊隻剩我一人,晚風拂過湖麵,泛起層層漣漪。
"救命...救救我..."
那聲音微弱卻清晰,像是從湖心傳來,又仿佛就在我耳邊。一個女孩的呼救聲,帶著水泡破裂般的咕嚕聲,令人毛骨悚然。
我猛地站起身,環顧四周:"有人嗎?"
湖麵平靜如鏡,沒有任何人影。就在我以為自己幻聽時,那聲音又來了:
"拉我上去...求求你..."
這次更近了,近得能感受到話語中的絕望。我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雙腿像生了根一樣無法移動。
"同學?你還好嗎?"
一個男聲從身後傳來,嚇得我幾乎跳起來。轉身看到一個高個子男生,戴著黑框眼鏡,手裡抱著幾本書。
"抱歉嚇到你了,"他歉意地笑了笑,"我是學生會的關東。你看上去...不太舒服?"
"我...我聽到有人呼救,"我指向湖麵,"從水裡傳來的。"
關東的表情瞬間凝固。他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你聽到了?"
"你也聽過?"我急切地問。
他環顧四周,壓低聲音:"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我們來到湖邊的一座涼亭。關東確認周圍沒人後,才開口:"你聽到的是什麼樣的聲音?"
我描述了那個帶著水聲的呼救聲。隨著我的描述,關東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是韓冰,"他輕聲說,"十年了,她還在呼救。"
"韓冰是誰?"
"十年前在這湖裡淹死的學生,"關東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據說是意外,但..."
"但什麼?"
"但很多人相信那不是意外。"他推了推眼鏡,"包括我。"
夜風突然變得刺骨,湖麵泛起不自然的波紋,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水下遊動。我下意識地往陳默身邊靠了靠。
"為什麼我能聽到?其他人聽不到嗎?"
"不是所有人都能聽到,"關東解釋道,"隻有...特定的人。"
"什麼特定的人?"
他猶豫了一下:"與這件事有關聯的人。或者..."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與韓冰有某種相似之處的人。"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沒追問。此刻我更關心那個呼救聲:"韓冰是怎麼死的?具體發生了什麼?"
"官方說法是失足落水,"關東從手機裡調出一張舊照片,上麵是一個笑容甜美的女孩,"韓冰,十年前的高二學生,卻在平靜的湖麵淹死了,屍體三天後才浮上來。"
我仔細看著照片,莫名覺得韓冰的五官有些眼熟,卻說不上來在哪裡見過。
"遊泳健將怎麼會淹死?"
"這就是問題所在。"關東收起手機,"而且,她死的那天晚上,有人看到學生會的人和她在一起。"
"學生會?"
"嗯,當時的會長周婷,和她的閨蜜王莉。"關東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厭惡,"她們現在還在學校,周婷是學生會指導老師,王莉是校醫助理。"
這個信息讓我心頭一顫。如果真如關東所說,那麼當年的涉案者如今仍在校園裡,而韓冰的冤魂也仍在湖中呼救...
"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我突然意識到關東對這件事的了解程度異乎尋常。
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我姐姐和韓冰是同班同學。這件事對她打擊很大,她...後來轉學了。"
湖麵突然傳來"嘩啦"一聲,我們同時轉頭,隻見一圈漣漪從湖心擴散開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剛剛潛入水中。
"我們該走了,"關東緊張地說,"天快黑了。"
回宿舍的路上,我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幫我...水好冷..."
發件人顯示"未知號碼"。我回撥過去,隻聽到持續的忙音。
"怎麼了?"關東注意到我的異常。
我把手機遞給他看。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她也開始聯係你了..."
"什麼意思?還有誰收到過這種短信?"
"上一個收到的人,"關東的聲音低沉,"去年退學了,據說精神出了問題,整天說湖裡有東西要抓她。"
這個信息讓我渾身發冷。回到宿舍後,我輾轉難眠,窗外的月光照在湖麵上,遠遠望去像鋪了一層銀色的鱗片。恍惚間,我似乎看到湖心有個黑影在遊動。
第二天,我決定去校史館查資料。校史館位於圖書館地下室,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黴味。管理員是個駝背老人,聽說我要查十年前的校園意外,他渾濁的眼睛閃過一絲警惕。
"為什麼突然對那麼久遠的事感興趣?"他問道,聲音沙啞。
"就是...曆史課題研究。"我隨口編了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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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盯著我看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走向一個塵封的檔案櫃:"事故記錄在那邊,自己看吧。彆弄亂了。"
我找到了一本標著"2013年重大事件"的文件夾。裡麵有幾份泛黃的報紙剪報和學校內部報告,記載了韓冰的死亡事件。官方描述確實如關東所說——"意外溺亡"。但有一則小報報道引起了我的注意:
"青湖高中學生溺亡事件疑點重重,死者生前曾與人發生爭執..."
報道沒有指明是誰,但提到了"學生會成員"。更奇怪的是,所有關於韓冰死因調查的文件都不翼而飛,隻有結論頁孤零零地夾在那裡,上麵蓋著"已結案"的紅色印章。
"找到你要的東西了嗎?"老人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嚇得我差點叫出聲。
"沒...沒什麼有用的。"我慌忙合上文件夾,"對了,您認識當時的校醫嗎?"
"張醫生?當然認識,"老人的表情變得古怪,"他現在還在學校,升任醫務室主任了。"
又一個當年的相關者仍在校園!我道謝後準備離開,老人卻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小姑娘,有些事...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彆再翻舊賬了。"
他的力道大得驚人,指甲幾乎掐進我的肉裡。我掙脫開來,頭也不回地跑出校史館。
午餐時間,我在食堂故意坐在幾個高三學姐旁邊,假裝不經意地提起校園湖。
"哦,那個鬼湖啊,"一個學姐滿不在乎地說,"每年都能聽到幾次呼救聲,老掉牙的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