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9月15日淩晨三點十七分,東區12棟男生宿舍314室。
李浩被一陣奇怪的"吱呀"聲驚醒。那聲音像是老舊的木椅在承受重壓時發出的呻吟,又像是繩索緩慢繃緊的摩擦聲。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借著窗外慘白的月光,看到對床的蚊帳後麵似乎有個黑影在輕輕晃動。
"張明?"李浩含糊地喊了一聲,喉嚨乾澀得發疼。昨晚宿舍聚餐,他喝了太多啤酒。
黑影沒有回應,隻是繼續以某種詭異的節奏前後搖擺。李浩揉了揉眼睛,伸手摸向床頭的手電筒。當刺眼的光束穿透黑暗時,他看到了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景象——
張明的身體懸掛在床鋪上方的橫梁上,脖子被一根粗麻繩勒得變形,臉色青紫,舌頭外吐,充血的眼睛幾乎要凸出眼眶。他的腳尖距離地麵不到十厘米,還在因為慣性微微晃動,剛才聽到的"吱呀"聲正是繩索摩擦橫梁的聲音。
"啊——!"李浩的尖叫聲劃破夜空。
四十分鐘後,314宿舍被警方的警戒線圍住。法醫小心地將張明的屍體放下來,在他的枕頭下發現了一封遺書:
"學費被偷了,我活不下去了。偷錢的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遺書上的字跡歪歪扭扭,有幾處被水漬暈開,像是眼淚的痕跡。
張明是農村來的貧困生,父親早逝,母親靠種地勉強供他上大學。開學時,他帶著東拚西湊的六千元學費,小心翼翼地鎖在行李箱裡。三天前,錢不翼而飛。
法醫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淩晨一點到兩點之間。宿舍其他三人——李浩、王磊和劉誌遠——都有不在場證明。李浩在網吧通宵,王磊去女朋友家過夜,劉誌遠則在實驗室熬夜做項目。
"又是學費問題。"刑警隊長趙國強歎了口氣。這已經是今年第三起學生因學費問題自殺的案子了。
校方迅速處理了這起事件。張明的母親從鄉下趕來,哭得幾乎昏厥。學校出於人道主義給了五萬元撫恤金,並承諾會調查偷錢事件。三天後,張明的屍體被火化,骨灰由母親帶回老家。
一切似乎塵埃落定。
直到一周後的午夜,314宿舍開始出現怪事。
劉誌遠是第一個發現異常的人。
那天晚上他熬夜趕論文,淩晨兩點去公共洗漱間洗臉。走廊的聲控燈年久失修,他隻能借著手機微弱的光亮往前走。經過晾衣間時,他餘光瞥見有什麼東西在晃動。
晾衣間沒有窗戶,不可能有風。劉誌遠下意識地把手機照向那個方向——
一條蒼白的人腿懸掛在晾衣繩上,腳掌朝下,腳尖剛好離地十厘米,就像上吊的人垂下的腿。沒有身體,隻有一條孤零零的腿,在黑暗中輕輕搖擺。
劉誌遠嚇得手機掉在地上。等他顫抖著撿起手機再照過去時,晾衣繩上什麼也沒有,隻有幾件晾曬的t恤在微弱的穿堂風中飄動。
"我一定是太累了。"劉誌遠安慰自己,但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第二天晚上,怪事升級了。
王磊半夜被一陣"咚咚"聲吵醒,像是有人在磕頭。聲音從張明生前睡的上鋪傳來,清晰而有節奏。王磊壯著膽子爬上去查看,發現床板上有一小灘水漬,形狀像一張扭曲的人臉。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王磊聲音發抖地問其他兩人。
李浩和劉誌遠都搖頭表示沒聽見。但當他們重新躺下後,三人同時聽到了清晰的啜泣聲,仿佛有人躲在衣櫃裡哭。
"會不會是...張明?"李浩說出了大家都不敢提的名字。
宿舍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就在這時,頭頂的吊扇突然自己轉了起來,越轉越快,發出刺耳的"嘎吱"聲。明明開關是關著的。
三人再也受不了,連夜搬去了隔壁宿舍。
學生處的陳誌強輔導員接手了這個棘手的案子。35歲的他是心理學碩士出身,一向以理性著稱,根本不信什麼鬼神之說。
"學生們就是自己嚇自己。"陳誌強對校長說,"張明的死給他們造成了心理陰影,加上宿舍年久失修,有些怪聲很正常。"
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陳誌強決定親自在314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