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蔓站在校史館新立的紀念碑前,指尖撫過光潔如鏡的黑色碑麵。春日的陽光穿透槐樹新葉,在無字碑上投下細密的光斑,每個光點裡都跳動著梵文"卍"的虛影。距離那場時空震蕩已經過去一年,唯有她記得青銅燈樹燃燒時,周宇化作星屑前最後的微笑。
"同學,能幫忙拍個照嗎?"穿民國學生裝的少女遞來手機。林小蔓按下快門的刹那,取景框裡的女孩耳垂閃過翡翠微光。當她抬頭尋找時,人群裡隻有穿漢服的spay愛好者嬉笑著走遠。
夜風撩起宿舍窗簾時,那本消失的素描本靜靜躺在書桌上。
林小蔓翻開泛黃的紙頁,原本畫著周宇肖像的那頁變成了動態圖景:靛青唐裝的少年正在月光下丈量禮堂地基,當他轉身時,胸前的八卦鏡映出2019年的教學樓輪廓。
子夜鐘聲響起時,林小蔓跟著素描本的指引來到後山。新栽的槐樹苗圈出詭異的七星陣,每棵樹下都埋著塊殘破的青銅鏡碎片。
當她拚合最後一塊碎片時,鏡中浮現出平行時空的畫麵:周宇在1914年的雨夜刻下奠基石,而校長室裡的老人正將注射器紮入翡翠耳墜。
"時空的修正力比封印更可怕。"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林小蔓猛然轉身,看見渾身纏滿繃帶的校長倚在墓碑前,繃帶縫隙裡鑽出的不是血絲,而是銀亮的鎮魂釘,"當年你祖母選擇讓我這個陣眼活著承受輪回,現在輪到你了......"
翡翠耳墜突然刺破皮膚落入鏡中。林小蔓看著自己的倒影在七個時空同時破碎,終於明白那些淡金色咒文不是倒計時,而是邀請函。
當晨曦染紅第一片槐葉時,無字碑上浮現出她的掌紋,而校史館最深處,悄然多出一盒貼著"戊寅年特殊觀察記錄"的檔案。
林小蔓站在時空裂隙的懸崖邊,七麵青銅鏡環繞周身旋轉。每麵鏡子都映出不同年份的戊寅驚蟄夜:1914年的顧明淵正在給石獅點睛,朱砂筆尖滴落的血珠裡裹著翡翠碎屑;1999年的祖母懷抱嬰兒穿過燃燒的禮堂,將繈褓塞進蘇婉清冰冷的臂彎。
"這才是真正的奠基石。"校長腐爛的手掌按在她肩頭,繃帶散落露出釘滿銀釘的軀體。他指尖湧出的不是鮮血,而是混著槐花的時間砂礫,"顧家女子從來不是祭品,而是......"
驚雷劈裂蒼穹的刹那,七鏡歸一。林小蔓看清了石獅瞳孔裡封存的真相:初代石獅腹中藏著青銅棺槨,棺內少女的容顏與她一模一樣,腕間纏繞的金線正連接著曆代顧氏女子的命脈。翡翠耳墜突然發出裂帛之音,化作鑰匙插入棺槨的北鬥鎖眼。
時空在鎖芯轉動的哢噠聲裡坍縮。林小蔓墜落時看見無數個自己正在做出選擇:1937年的祖母折斷銀簪刺向太極陣眼,2019年的蘇婉清將嬰兒交給穿唐裝的青年,2119年的無麵人正在青碑刻下新的符咒。當她抓住其中一縷金線時,周宇的虛影從星屑中浮現,道袍下擺還沾著1914年的泥土。
"鎮山吼要鎮的不是邪祟,"他的手指穿過林小蔓胸口的胎記,勾出根纏繞符咒的青銅鐘舌,"而是困在時間牢籠裡的我們自己。"
禮堂廢墟轟然升起七十二層青銅鐘樓,每層簷角都掛著翡翠鈴鐺。林小蔓攀著刻滿往生咒的鐘柱向上,看見每個窗口都上演著輪回的悲劇:校長在頂層剜出胎記填入陣眼,祖母在中層焚燒日記,自己正在底層將銅錢劍刺入周宇的心臟。
當子夜鐘聲敲響第十二下,林小蔓終於躍入頂層的永夜之鐘。鐘舌穿透她身體的瞬間,翡翠耳墜與青銅棺槨共鳴,曆代顧氏女子的虛影從時間砂礫中顯形。她們共同握住鏽跡斑斑的鐘繩,將積蓄百年的月光傾注於最後一次擺動。
晨曦穿透鐘樓時,青藤學院的學生們疑惑地看著禮堂前的新雕塑:兩尊石獅化作捧書少女與執劍少年,基座上刻著無名的星宿圖。隻有保潔阿姨打掃校史館時,發現無字碑背麵多了行水痕寫的詩:"月照輪回井,風熄往生燈,青絲纏鐘漏,碧血洗辰星。"
林小蔓坐在圖書館頂層,看著窗外槐樹第七次抽出新芽。她攤開的掌心躺著枚青銅鐘舌,每當彗星劃過天際,鐘舌就會浮現出周宇在不同時空丈量星宿的身影。最新借閱的《校史編年》裡,1914年的奠基合影角落,有個穿米色風衣的模糊身影正在素描本上畫著2019年的鐘樓。
閉館音樂響起時,穿深灰衛衣的新生過來問路。林小蔓抬頭看見他鏡片上流轉的星圖,輕笑間翡翠耳墜在暮色中泛起微光。窗外石獅少女的指尖落下露水,在青磚上洇出個未完成的太極,像道永遠等待補全的時空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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