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表齒輪刺入手掌時,我同時存在於三個時空:1987年暴雨夜的刺青店、1932年暴動監獄以及正在坍塌的現代工地。典獄長警棍上的血珠懸浮成三十七麵棱鏡,每麵都映照出林小蔓不同的人生切片——她在每個時空都是第一個被刻上曼陀羅的祭品。
黑貓的脊背突然裂開,彈出典獄長被防腐處理的頭顱。貓眼玻璃體後藏著微型絞盤,隨著機械轉動聲,整張貓皮像脫手套般褪下。佝僂的軀體從皮毛裡站起,軍裝紐扣是用人牙打磨而成,而本該是左手的部位生長著陳教授的銜尾蛇紋身。
"往生門需要三重人牲。"典獄長的聲音同時從三個時空傳來。他腐爛的右手按在工地承重牆上,混凝土化為血肉,暴露出內部砌著的骷髏群——每具骸骨都保持著給懷中嬰兒哺乳的姿勢,而那些嬰兒的頭骨眉心全釘著桃木釘。
我的紋身根係突然刺入地麵。在時空裂縫的閃光中,我看到三個維度的自己正在同步行動:1987年的我正將剃刀抵在老吳咽喉逼問真相;1932年的我徒手挖掘監獄地基尋找左手遺骸;而此刻的我,正被曼陀羅藤蔓吊在槐樹化石上方,下方是沸騰的血池。
林小蔓的殘影在血霧中凝結。她脖頸纏繞的槐樹枝開出白花,每片花瓣都映著往生教的經文。"我們都在等這個時刻。"她的聲帶振動著張鵬的喉結,"當三個時空的祭品同時死亡,往生門就會..."
典獄長的軍靴踏碎懷表,時間流體從表盤噴湧而出。我的視網膜上疊加重影:老吳在刺青店神龕後剝下林小蔓的背皮,陳教授將典獄長左手封入圖書館骷髏,張鵬在宿舍浴室鏡子後砌入第三十七塊鎮魂磚。所有暴行都通過我的曼陀羅紋身互為因果。
黑貓化的典獄長突然撕開胸腔,裡麵蜷縮著胎兒狀的陳教授。當我的血滴落在他天靈蓋時,整個地下空間開始倒帶重播:女囚們倒退著行走,鐵鏈自動重組,而我的紋身正逆向收縮回初始圖案——除了心臟位置新睜開的第八隻眼睛。
林小蔓的鬼魂抓住我的腕表,表麵滲出她1987年的新鮮血液:"找到時間錨點!"在她指引下,我看到三個時空的唯一交彙處:刺青店神龕的青銅鏡、圖書館骷髏的右眼眶、監獄槐樹的樹心——此刻都浮現出相同的懷表刻痕。
當我把懷表齒輪嵌入樹心時,典獄長的左手突然破土而出。它握著的不是蠟燭,而是半截紋身針——針管裡流淌著我和林小蔓的混合血液。時空在尖銳的蜂鳴聲中坍縮,我最後看到典獄長的瞳孔分裂成三十七份,每一份都映著正在被曼陀羅吞噬的自己。
血月卡在往生門裂縫中時,我的視網膜開始剝離。那些曾映照過不同時空的視覺細胞漂浮在空中,織成一張覆蓋三個時代的巨網。典獄長左手的紋身針已刺入我第八隻眼,針管裡流動的不止是鮮血——還有1932年的槐樹汁液、1987年的香灰以及此刻正在坍塌的星辰碎屑。
林小蔓的殘影突然實體化,她腐爛的指尖按在我心口曼陀羅上:"你才是最初的錨點。"隨著血肉撕裂聲,我的胸腔像書頁般翻開,露出內頁泛黃的《幽冥錄》——那些記載著往生教秘術的文字,竟是用我胚胎時期的臍帶血書寫。
"輪回的不是怨靈,而是選擇本身。"
典獄長的聲音突然變得清亮如少年。他剝下腐爛的臉皮,露出張鵬布滿複眼的麵孔,而每隻複眼裡都囚禁著一個陳教授的靈魂切片。黑貓的殘骸在地麵重組,化為老吳那台斑駁的刺青機,針頭正對著我天靈蓋尚未完成的曼陀羅圖騰。
時空在此時形成完美的莫比烏斯環:
我握著紋身針刺入1987年老吳的頸椎,而他正在我鎖骨刻下第一筆詛咒
林小蔓的鬼魂將圖書館鑰匙插入1932年典獄長左眼,而典獄長正把鑰匙塞進垂死的我手中
張鵬用我的肋骨削成桃木釘,釘入每個時空的承重牆,而牆麵滲出他昨夜嘔吐的潮蟲
心臟處的曼陀羅突然結果,暗紅漿果炸裂成血霧。在懸浮的億萬血珠中,我同時看到所有可能性:
1.完成紋身成為新典獄長,用下一個百年輪回喂養詛咒
2.撕碎《幽冥錄》釋放所有怨靈,連同現實世界一起墮入虛無
3.將紋身針紮入自身第八眼,成為溝通所有時空的活體墓碑
林小蔓的脊椎骨突然插入我的脊柱,三十七節椎骨化作鑰匙轉動。我看到她真正的記憶:1932年那個麻花辮少女,在被迫紋上曼陀羅時,偷偷修改了最後一個符文——正是這個篡改,讓詛咒在每次輪回都保留一線裂隙。
"要埋葬輪回,先成為輪回本身。"
她的聲音與我的聲帶共振。當我把紋身針捅進第八隻眼時,三個時代的血月同時爆炸。強光中,我的身體開始量子化:
左臂留在1932年監獄,化作新的承重牆
右腿沉入1987年刺青店地底,變成銜尾蛇紋身
頭顱嵌進現代圖書館《幽冥錄》封麵,瞳孔永遠凝視借閱登記頁
最後的心跳響起時,往生門碎成塵埃。典獄長、陳教授、老吳在時空中被擦除,工地廢墟上長出純白的曼陀羅花海。張鵬在404宿舍驚醒,他鎖骨發燙,鏡中倒影完整如初。
但當第一縷晨光穿透烏雲時,每朵白曼陀羅中心都浮現出微縮的第八隻眼。風中的花粉閃爍著《幽冥錄》的文字,等待下一個無知者翻開扉頁——而在某個潮濕的深巷,"刺魂"紋身店的霓虹燈管突然重新亮起,櫥窗裡三目童子像的裂縫中,流出新鮮的腦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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